餘風殘響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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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虞望撐著腦袋,對著攤開在他麵前的紙發了好一會兒呆。
    “怎麽會這樣…”
    他喃喃自語,死死盯著紙上的快要被磨損沒了的字跡,眉心擰出很深一道褶。
    這張紙是從隨野給他的那本筆記上撕下來的。
    上麵隻有短短兩行代碼,虞望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熟悉到幾乎可以一字不差地複述下來。
    而他之所以變成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也全是拜這張紙所賜。
    不管他怎麽翻譯這兩行代碼,得出來的內容永遠隻有一個——
    【風停之際,請告訴一個叫隨野的人,我對他的愛意綿延不絕】
    虞望抓狂地捶著桌子。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這本關於基因融合血清的實驗筆記裏,會出現類似於對隨野告白的話啊!?
    經過前幾天的整理,他幾乎可以斷定,隨野給他的那本筆記,是大災難降臨時的東西。
    而這頁承載著告白話語的紙張,穿越了幾百年的時光,本該出現在隨野麵前,卻被他提前截胡。
    他捏著這張紙,不可避免地想起曾在『聖風教會』裏看到那麵被稱作“聖跡”的矮牆,上麵密密麻麻刻滿了“隨野”兩個字。
    藏著告白話語的牛皮筆記是『聖風教會』的聖典,刻滿“隨野”名字的牆是教會的聖跡。
    明明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究竟為什麽會跟隨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坎特加…”
    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虞望,把筆記作者的名字放在齒關磨了又磨,死活不願意接受他有一個早他幾百年的情敵。
    他一麵咽下這缸醞釀了幾百年的老醋,一麵追悼那枚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就被弄丟了的小貓戒指。
    腦子裏亂糟糟的,越想越頭疼。
    虞望長歎一口氣,把紙團吧團吧揉皺了重新塞回口袋,而後蔫頭巴腦地趴倒在桌子上。
    “或許隻是同名同姓呢…”
    他閉上眼睛,試圖安慰自己。
    可是心底一直有個聲音不停地說:
    這就是寫給隨野的!這就是寫給隨野的!
    虞望捂住耳朵,怒火中燒,自虐般用額頭狠狠撞了幾下桌子。
    “別講了!煩死了!!”
    誰知這一聲下去,那道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響個不停的聲音,居然奇跡般消失了。
    虞望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忽覺後背一疼。
    旋即便見那些縮在布料下的藤蔓,像是受到什麽刺激一樣,紛紛躁動起來。
    而後在虞望震詫的目光中,將他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
    隨野從外麵回來時,已經是後半夜。
    蛇四這人太精明,雖然幹人口販賣,但平常的“貨品”都是從社會邊緣與灰色地帶擄來的孩子。
    要賣掉虞望這種不能說明來曆的成年人,哪怕有蔣南鬆在中間周旋,也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最後還是隨野掏出虞望的照片給蛇四看了一眼,這才讓他軟化態度,答應約個合適的時間,看一下“貨”的質量如何。
    進門以後,房子裏安安靜靜,虞望應該已經睡下了。
    隨野忙了一下午,也挺累的,稍微收拾收拾,回了自己房間。
    快黎明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隨野覺淺,被那動靜一下子驚醒,以為是虞望出來上廁所弄出來的聲響。
    他頭昏沉得很,就沒下床查看,隻是坐起來瞟了一眼對準走廊的那扇窗戶,沒發現什麽異樣,又重新躺了回去。
    結果半夢半醒間,房間裏忽得飄進來一股煙味兒。
    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的隨野被熏得眉心亂跳,又醒了。
    他看到玻璃上投下的火光,登時清醒不少,連忙掀了被子下床,循著味道推開房門。
    火舌舔舐紙頁的聲響,聽起來像是蛇在緩慢蛻皮,劈劈啪啪得。
    隨野手指剛觸到門框,就沾上了點帶著火星的灰。
    風很大,走廊的窗戶沒關,不知打哪兒來的鋼盆裏燃著一簇火,被拽著來回搖曳。
    虞望穿著件單薄的睡衣,背對著他蜷縮在火盆前,正拿著什麽東西往盆裏扔。
    隨野側過頭,這才看清虞望燒的,居然那兩本研究筆記。
    “你瘋了?!”
    隨野快步上前去奪虞望手裏燒剩下的那半本筆記,虞望也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往後趔趄。
    但很快又穩住身形,趕在隨野之前,把剩下的全都扔進火盆裏。
    嘩啦!
    新添“燃料”的火焰陡然躥高半寸,將虞望的左耳垂咬成了瑪瑙色。
    對上隨野掃過來得沉沉目光,他拍拍衣角沾上的灰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吵到你了嗎?等天亮我就把它收拾幹淨。”
    隨野抬起腳,嗓音跟著被碾滅的火星一並冷下去,“虞望,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若是換作平常,隨野露出這般嚴肅的模樣,虞望要麽認慫低頭討好,要麽腳底抹油開溜。
    可這會兒他卻不躲不閃,走上前,直視隨野冷冰冰的眼睛。
    “我知道我在幹什麽啊,原來關乎人類命運的東西,燒起來和野草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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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下眼睛,自嘲般踢了一下火盆,“這筆記是我整理出來的,你都決定把我賣了,我幹嘛要留著它?”
    隨野眸底閃過一絲驚訝。
    虞望怎麽知道他要被賣了?
    是誰走漏風聲?
    心中百轉千回,隨野麵上不動聲色,“你都知道了?”
    虞望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發白,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關裏擠出來,“是啊,你跟蛇四的交易內容我都知道了。”
    隨野自顧自點點頭,“知道也好,省得我動手…”
    他的話沒說完,虞望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陡然拔高音調給他打斷了。
    “動手?!”
    虞望快步到隨野麵前,使勁拽著他的衣領,雙目似箭,灼灼逼視著他。
    鋼盆裏的火燒著,他心頭的火也燒著,每次呼吸,都帶著刺鼻的嗆味兒。
    “隨野,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把我賣了?!”
    “…是,我承認,我不會做飯,不會做家務,愛鬧脾氣,喜歡耍性子,可我已經學著在改變了啊。”
    他說著,眼圈紅了一片,跟被人掐住脖子了一樣,呼哧呼哧喘著氣,脖頸、額間的血管一根根鼓起,道道青筋幾乎要撐破皮膚。
    恨恨地瞪著隨野,原本清麗的五官,也在幽幽的火光裏顯得猙獰可怖。
    “可我長這麽大,也沒人教我怎麽跟人相處,沒人告訴我什麽是好什麽是壞,我哪裏惹你不順心了,你得跟我說啊…憑什麽一聲不吭就決定我的去處?!”
    隨野還是頭一次看到虞望這副歇斯底裏的模樣。
    他扣住虞望的手腕,皺著眉把人往外推,剛張開嘴,“你…”
    “你別說話!你別說了!”
    虞望語無倫次地打斷隨野。
    知道隨野的態度是一回事,聽他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他感覺自己還是聽不得隨野說“我不要你了”這種話。
    腦袋快炸了,耳朵裏也嗡嗡鳴鳴一片響,虞望一邊控製不住地流著淚,一邊咬著牙念叨:
    “反正你隻會說‘沒有價值’之類,我早就明白的…你這個自私的家夥,從來都沒正眼看過我…”
    虞望知道隨野是個壞家夥,也知道喜歡上這個壞家夥會麵臨什麽下場。
    可待在隨野身邊的這段時間,卻讓他真真切切感覺自己是在活著。
    他要的不多啊,也不強求非要讓隨野給他等同的愛什麽的。
    隻要隨野能讓他待在身邊,哪怕隻是跟他說幾句話,他都會像沙漠裏的仙人掌一樣頑強地紮根生長。
    可為什麽連這一點小小的權利,隨野都要給他剝奪掉呢?
    虞望越想,淚越多,就好像前二十多年積攢的淚,都在今夜流出來了。
    打定主意跟隨野攤牌的時候,他其實有想過發上一通大火的,甚至可能會跟隨野動手。
    可現在別說是動手了,看著隨野眉宇間的疲色,他連個重話都說不出來。
    剛開始咄咄逼人的氣勢,仿佛也被這些不爭氣的水兒給澆滅了,隻剩下些許火星,還在劈啪地散著熱。
    將“為什麽把我賣了”掛在嘴邊,反反複複地提,仿佛這樣下去,隨野就能回心轉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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