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誘殺15
    聽到隨野親口承認那天在校醫室的人就是他後，米休舒展了眉頭。
    但他卻沒著急收回手，反而誇獎似得，用拇指內側碰了碰隨野的臉頰。
    “學長真乖。”
    話音剛落，鼻腔一熱，有什麽東西流出來。
    米休愣了一下，收手一摸，結果摸到了一手血。
    看來今天動用能力的次數太多了。
    米休一邊想著，一邊身體前傾，按壓鼻翼，試圖止血。
    但鼻血越流越多，怎麽都止不住，順著他的手蜿蜒向下，衣服上也濺上些許。
    不能這麽下去。
    因為止不住鼻血，米休有點煩躁，按壓的動作也變得粗暴。
    他思索著要不要讓人把電源重新接上，脊背忽得一寒，剛抬起頭，一個拳頭迎麵而上，狠狠砸向他的眼睛。
    砰！！
    米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直接摜到了門上。
    打他的人沒有收力，這一下直接把他眼睛的毛細血管給打裂了，米休倒吸一口冷氣，就眨了下眼，血色直接蔓延至整顆眼球。
    不給他喘氣的機會，下一瞬，米休的脖子被突兀橫過來的手死死攥住。
    他吃痛地皺起眉，張著嘴，發出“嗬嗬”的氣音。
    逐漸模糊的視線裏，隨野那張沒多少表情的臉，此刻卻陰沉得可怕。
    “你對我幹了什麽…是荊煜派你來的？”
    隨野的語氣有種詭異的平穩，但如果二狗在這兒，就會發現此時的隨野生氣了，而且是快氣瘋了的那種——
    腦海裏不斷閃現過去的片段，那些泥濘不堪糟糕至極的記憶，從牢籠裏衝出來，反複撕咬著他的神經，啃食他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血肉。
    明明他已經在很努力忘記了，他逼著自己向前看，試圖把那些東西都翻篇，為什麽，為什麽又要讓他想起來呢？
    “隨野，別怕，隻有最開始會疼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不，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小野，為什麽要逃跑呢？我們那麽愛你，待在我們身邊不好嗎？”
    ——放了我，不要過來。
    “阿野，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嗎？還是說你更喜歡我這樣對你？”
    ——惡心，惡心，走開！
    “野哥，不要走，求求你了，為了你我什麽都能做，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沒有！不是！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隨野眼底怒色愈演愈烈，嗓音卻越來越平靜。
    “我本來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尚翎年的死活跟我沒有關係。”
    如果忽略他手臂繃起的青筋，跟米休因為缺氧而逐漸變得青紫的臉，他們就像是在討論今天晚上該吃什麽。
    “但你跟荊煜扯上關係，還敢動到我頭上，那就別怪我了。”
    活動室的窗戶被爬山虎遮得嚴嚴實實，沉沉夜色像某種融化的不詳液體，從窗框邊緣緩慢滲進來。
    隨野看米休的眼神冷得像是在看死人，隨手抄起置物架上的金屬燭台。
    尖銳那一頭對準米休的心髒，眸光泛狠，猛地刺了下去！
    然而就跟上次試圖殺連喻枝那時一樣，在距離米休的心口不到兩三厘米的地方時，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怎麽也刺不下去。
    眼球陣痛的米休大腦一陣暈眩，驚駭發現燭台離他的心口就不到幾厘米，求生的本能支配著他瘋狂發動能力，不顧一切地攻擊隨野。
    助聽器裏忽得傳來一陣尖銳雜音，像是有人在隨野的耳朵邊撕心裂肺地嚎叫，直直穿透耳道，鑽入他的大腦。
    隨野被震得顱內嗡嗡，眼底的狠戾卻愈發濃鬱。
    有主角光環又怎樣？
    我要你死，你就要死！
    呼吸間都帶著血腥味，隨野手臂發力，硬是頂著米休的精神攻擊，將尖頭刺進了米休的胸口。
    在某一瞬間，隨野聽到了某種東西撕心裂肺的尖叫。
    因為下手的角度跟力道都受到影響，這一下並沒有直接要了米休的命。
    最終他還是敗在那炸開的爆鳴中，不得不先鬆開米休，把助聽器暴力扯下來。
    而因為這一瞬間的鬆懈，米休猛地掙脫桎梏，隨野刺得不深，但帶來的痛感無疑是劇烈的。
    米休的血越流越多，瞳孔被刺激得不停收縮，在黑暗裏變成了一條野獸一樣的豎線。
    他用力絞住隨野的一條手臂，攥著他的肩膀，將對方困在自己與門板之間。
    他的鼻血顫巍巍地掛在下巴上，而後啪嗒落在隨野的手腕上，殷紅的血，襯得那本不算白皙的膚色，莫名多出一股羊脂玉的質感。
    米休’哈’了一聲，呼吸一下重過一下。
    是因為失血過多嗎？還是因為傷口太疼了？為什麽心跳會這麽快，感覺要炸掉了。
    嗓音被不知名的情緒支配而顫抖著，尾音挑得高高。
    充血的眼睛泛著奇異的光，哪怕身上疼得要死，可米休凝視著背對著自己，被牢牢按在門上的隨野時，冷不丁笑了一下——
    “學長，你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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