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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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陸思索著,試探著開口:
    “念象?”
    蕭數參點頭:
    “是了。不朽儀式也是塑成念象的方式,更是極為殊勝的一種。或者說能證得元嬰的念象,才配稱為不朽儀式。”
    莫陸心頭百般念頭流轉,先前窺見元嬰大能行事的種種疑惑,在這瞬間得到部分解答。
    莫陸沉吟著,又問道:
    “蕭前輩以為,這元嬰三途,哪一條才是正道?”
    蕭數參隻道:
    “道軀可以磨滅,心神亦會衰微,儀式隻存一瞬,唯有元嬰本質不滅。故而,說什麽長生仙體,正覺心神,若是道途有礙,必須拋棄,也沒什麽好猶豫的。自然,這三途在元嬰眼中也無高下之分。”
    蕭數參有些意味深長道:
    “畢竟,哪個產下的嬰兒,會死攥著臍帶不放呢?”
    可我還沒成元嬰……莫陸一時無語。更何況蕭數參這番看法定是來自他的渡劫本尊,莫陸也說不準這是高屋建瓴,還是大馬過河小馬淹死。
    “其中奧妙,待你證得元嬰便知……唔,夢界那位樓婁不曾告訴過你?”
    他略過話題,又說道:
    “你耳邊應該能聽到接引佛祖的聲音吧。”
    地麵有些騷動,但黑焰忽地下沉,洗去了那一份得聞佛祖尊號而降誕的靈機。
    莫陸點頭。
    蕭數參悠然開口,但像是隔了一層霧障般,莫陸隻見他的嘴唇無序地蠕動著,卻無法聽到任何聲音。
    “……順應那位佛陀故事。”
    莫陸直到最後才聽到一點尾音。
    又是知見障。不能得聞這等可能與他性命攸關的秘事,莫陸心底對布下這障礙的萬法天尊與準提佛祖多了一絲惱恨來。
    瞧見莫陸神色,蕭數參恍然想起來,他與莫陸已經隔了一層厚障壁了,於是也有些意興闌珊:
    “既有知見障阻礙,我也不便與你多說。若和春未成,你隻用枯坐冥思,佛祖自會天降靈機,助你證得元嬰。麾下分身那些殺伐事,可以停止了。”
    蕭數參拈著莫陸給予的人頭分身,語氣平淡。
    莫陸自是稽首,溫言道:
    “謝過蕭前輩教誨。若和春道人飛升不成,該我磋磨一番,還望前輩為我遊說其他道友出手襄助,替我補足根基。若還是不夠,則請道友莫為了些許憐憫,誤了一洲生民。”
    黑焰撲地被猛溢的功德金脂打滅,而莫陸已無影蹤。
    ……
    穩固長住淨土後不久,莫陸便收到消息,一厘散人與蕭數參親去請和春道人,痛陳利害,助他飛升。
    結果如何莫陸離得遠並不知曉,但和春道人所居那一片地界叮叮當當響了一整夜,術法流光五彩斑斕,照得那一片亮如白晝。
    而後聚會再開,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蕭數參隻是道,和春道人神智混亂,走火入魔隻在瞬息,已無溝通可能,建議盡早下手。一厘散人更不客氣,直言和春道人是一頭特立獨行的豬玀,如此好事擺在他眼前,都不願拱拱豬嘴。
    在蕭數參排除去尋莫陸這個選項後,應對和春道人便隻剩下一條路。
    活捉,哪怕是奄奄一息。
    “卦占大凶,我會死在和春道人手中,腸穿肚爛。”
    “卦占中吉,和春道人會被老夫抓住,倒吊榕下。”
    莫陸站在一旁,看淩越上人與自在一脈的另一位相師施法。
    一套科儀結束,兩人麵露輕鬆之色,拂去遍身的白灰與血跡。
    雖然兩人氣息沒有半點提升,但戴著尹訴麵具的莫陸感知中,他們變得無比美味,更勝以往。
    同樣的,兩人眼神不時掃向莫陸,也如餓狼般,急需進食。
    “我與師弟一番辛苦,尹訴,你怎麽不祈求赤繩天尊?”
    聽著像規勸,但淩越說起來,像是一個食客責怪肉質不甚肥美。
    莫陸瞥了他一眼,道:
    “拂麵一縷清風亦是天尊旨意,何必多此一舉?”
    另一邊,於期跪在石礫中,將雙拳插進腹中,口中喃喃祈禱。莫陸能聽到準提二字,卻不見任何法力波動。
    等了一會,於期緩緩站起,朝莫陸點頭。
    莫陸俯身,撿出一塊小石子。
    他催動尹訴的《動丘大經》,將石子拋出。
    像打水漂般,在地上擊出一圈圈漣漪,彈跳著消失在天際。漣漪依次漸強,千裏之內地動山崩,化作一片土石湖泊。
    原先樓閣洞府等建築,都淹沒在湖中。
    至於其中雲集的和春道人信眾,亦是死傷慘重。
    “既然話說不通,那就打通。”
    於期神色木然,一雙拳頭沾滿暗沉的鮮血。
    他人影忽而不見。
    莫陸舉目眺望,這片粗糙的湖泊透出血色,從湖心鼓起不詳的山包,很快長成險峻的高峰,可肉色與血色攀附上來,將其化為一截布滿水泡與膿瘡,鮮血淋漓的手臂,似受不住高空風力,劇烈搖擺。
    淩越上人取出一柄白鐵劍。他的師弟手往下一劃,兩人身影驟然虛化,隻留一點透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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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遠處那座山峰搖擺中突兀拉出幾個殘影,分別成火燒,冰封,四分五裂之象,圍繞本體旋轉。顯然淩越二人已加入戰局。
    在兩片透明影子審視的目光下,莫陸催動尹訴麵具,平地忽起一陣大風,吹散了殘影,莫陸如一片浮萍騰空而起,磨磨蹭蹭,也到了山峰上空。
    他見到了數千個長著紅狐頭顱,端坐蓮台的怪異塑像,像蛔蟲般在近乎變成肉質的山峰內亂鑽,不歇止地釋放種種術法,在山峰內部形成一顆顆瘤腫。
    於期處於山峰下部,不斷跺足,大片石質在他足下凝聚,蔓延開來,定住山峰。而後擊出一記記直拳。或者說,更像是射出一枚枚箭羽彈丸。每每蕩空血肉,擊打出一條空路來。盡頭一座狐狸塑像靜凝不動,化為石質墜下。
    又有三道山影輪轉,加以火焰冰霜與刀斧,又不時與山峰本體重疊,令淩越上人選定的結局短暫降臨。
    如此劇烈的動靜,那座山峰搖顫開裂,周圍環繞的風聲盡數承載著它的痛呼。
    莫陸在空中坐定,扯下紅狐塑像上的因果紅線,肆意拚接,更加劇了塑像群的混亂,令它們視彼此如仇寇,將原本對準於期的術法亂轟。又有數百個紅狐塑像如折翼小鳥般墜落,於期輕鬆數拳貫穿。
    紅狐塑像很快凋零近乎殆盡,隻剩下數十個,山峰也近乎崩解,比最開始矮了數截。
    淩越駕馭四分五裂的山影,與本體重疊,欲一舉建功。
    山峰如他願望崩碎,可冷不丁中一座紅狐塑像飛近,狐口大張,吐出一隻手,伸出鉗住他的變化,令他暫時動彈不得。
    而後和春道人的頭顱探出,兩眼迷迷顛顛,露出狂喜的神色,大張的口中光華氤氳,似有一腔佛理要對淩越上人傾訴。
    淩越上人臉色狂變,但轉瞬和春道人狂喜消退,迷茫地住了口,意興闌珊地掏了掏他的腸腑,便隨手扔出。
    淩越上人很快在虛空中立住腳跟,一股法力自虛無中湧出,很快修補了他的傷口,彌補了法力虧空。
    莫陸料想是他戰前所占凶卦的緣故,不僅規避了更淒慘的死法,甚至卦象應驗還能增進他的法力。
    和春道人完全探出身體。他揉揉眼睛,指了指麵前三人,還有更遠處埋伏的修士:
    “你們,還有你們……也是來聽我準提妙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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