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去省城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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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完信,楊一木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記耳光。
    張蓉蓉意思再清楚不過——之前年幼無知,如今到了京城見了世麵,該劃清界限了。字裏行間透著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就差沒直說哪涼快哪待著去。
    楊一木心裏發悶,但也不是玻璃心,直接將信折好,夾進手邊的書頁裏。
    “看郵戳是從北京寄來的。”林芳走過來,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你臉色不太對,出什麽事了?”
    楊一木道,“沒啥,大學同學在北大讀研,來信問候。”
    話音未落,他已經快步往外走,實在太丟人了——這分明是一封分手信,做了那麽多鋪墊,就為了說最後那麽一句話,深表歉意,老娘把你給甩了。
    更關鍵的是連個像樣的開頭都不曾有過,這所謂的結局又算怎麽回事?
    冷風一吹,楊一木覺得自己有點豬腦子,多大點事,都成驚弓之鳥了。
    林芳還在後麵問,“晚上想吃什麽?”
    說不清了,算了,跑吧,楊一木僵著脖子沒回頭,“啥?”
    林芳一字一頓地喊,聲音裏已經帶了惱意,“我問你晚!飯!吃!什!麽!”
    “什麽?”楊一木道。
    林芳有點生氣了,“我說你跑啥呢?”
    “怎麽了?”楊一木說。
    林芳氣不打一處,“楊一木,你給我回來!”
    “幹哈?”楊一木問。
    林芳猛地跺腳,“你.......”
    楊一木在外麵轉到天擦黑,回到家,看著林芳在灶屋裏忙乎,點著一根煙走進去,覥著臉笑道,“媳婦兒……”
    林芳氣得牙癢癢,正要把手裏的抹布衝他甩了過去,好像又聽到外麵開門走路的聲音,扭頭一看是方強,道,“你倆進堂屋聊吧,強子,吃了嗎?”
    方強手抄在袖子裏,勾著身子,凍得渾身發抖,咬著牙道,“嫂子,吃了,你自己忙吧。我找哥說點事。”
    兩人進了堂屋,把爐門打開,又加了點蜂窩煤,楊一木道,“不是讓你在南京安心替我找房子的嗎,怎麽回來了?”
    方強道,“找了一處,在四十八巷,那房子闊氣,院子很大,光看圍牆就有三米多高,隻要三千塊,不過裏麵有以前的房客,可攆不走,哥你覺得能買嗎?”
    楊一木一聽,倒是明白,和大武城巷那房子性質差不多,雖然是發放的私產,但以前被政府安排了不少住戶,變成了大雜院。
    住在這裏的住戶受政策保護,隻能自願搬出或者有了別的住房時,才可以把原來的房子騰出來,否則隻會以公租房的形式支付房租,一個月才收十幾塊錢。
    但凡是有人住在這樣的房子裏,他會輕易搬出去嗎?就算讓他們搬走,也得有房子搬啊。
    楊一木現在也是管不了那麽多,先把產權買過來再說,道,“行吧,約定個時間我去過戶。後麵你看著價錢合適就買,不用問我。”
    方強不願意留著吃飯,把純牛皮公文包掛在自行車車把上,騎著直接走了。
    林芳把飯菜端上桌,也沒招呼楊一木,自管自顧的吃了。
    楊一木聞著香味,又感覺有點餓了。他眼珠一轉,挑了一張離林芳最近的椅子湊了過去:“哎呀,炒的什麽,聞著挺香的,我能不能……”
    “不能!”楊一木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林芳堵了回去,三兩下扒完飯,幹脆收拾起碗筷,頭也不回的進灶屋洗腕去了。
    楊一木挫敗的趴在桌上,瞅了瞅空桌,“媳婦兒,我餓啊!”
    林芳心裏有股莫名的火氣,給楊一木重新泡了茶,哐當砸在桌麵上,“餓死拉倒,我倒清靜了。我回去了,晚飯自己解決。”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看著林芳那孤零零離開的身影,楊一木感覺到一股蛋蛋的哀傷。
    直接躺在床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起床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鍾,空蕩蕩的院子,一個人也找不見。
    刷好牙,從廚房找了兩個冷饅頭,喝了點熱水,才感覺肚子裏舒服了一點。
    日子還是這樣一如既往的過,轉眼進入了三月。
    汶河兩岸的楊樹最先吐出嫩芽,柳條兒披著新綠在風中輕擺。院子裏那株老石榴最是惹眼,鐵褐色的枝幹上迸出點點猩紅,不幾日便舒展成油亮的新葉。
    龍頭節那天,楊一木請了兩天假,帶著羅陽和於平坐上了去往省城的客車。
    羅陽是刁青鬆手下唯一有點墨水的小弟,於平跟著羅陽混的。
    依楊一木意思,四十八巷那個院子辦完過戶後就做校辦廠的駐省城銷售處,然後讓羅陽他們去跑各式各樣的化工商店和大中專院校實驗室。
    前兩天,刁青鬆帶著小弟就先出門了,之前他挨個給長三角這邊大學和經銷商店寄廣告聯係業務,最終還真是讓他聯係上了不少客戶。
    安州到省城不遠,也就五十多公裏路,隻是這個年代的路不好走,客車龜速前進。
    初春的太陽倒是暖洋洋的,穿過公路的林間時,光斑在旅客之間來回跳躍。
    楊一木被羅陽搖醒的時候,看著亂哄哄的車廂問道,“怎麽了?”
    羅陽激動道,“哥,到站了,這裏是省城。”
    能不激動嗎,羅陽和於平都是第一次到省城。
    楊一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示意兩人收拾行李,“行,出站吧。”
    出站的時候,車站廣場到處是互相推搡的人群,再大的地方,麵對華夏的廣大人民,也是彈丸之地。
    這是祖國東部的最大的汽車站,隻有疏導交通的綠島,還看不見後來高聳的高架橋。
    上輩子,他曾經在這裏見證了中國經濟最發達省份的野蠻生長和狂飆突進,而如今重新站在這裏,看到的又是重生的一個黃金年代。
    九點多鍾的陽光正強,很是刺目,羅陽視力好,老遠就看著有人舉著大牌子站在出站口,指給楊一木看,“楊哥,我瞅見那牌子上是你名字呢。”
    楊一木轉了方向一看,居然舉了兩塊牌子,還都是自己的名字,舉牌子的是竹竿和他小弟二明,張燕竟然也來了。
    他隔著老遠喊了一聲,“宋成。”
    宋成是竹竿的全名,因為長得瘦,漸漸大名就被人忘記了,
    竹竿三個人聽到喊聲,立馬就把牌子扔了,小跑過來,一過來就接了楊一木的包,“哥,累吧,我前陣子來也是慫壞了,哪哪都認不清,強哥拍電報說你今天來,我們一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