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刻舟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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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柳傳誌和章祖強之後,整個晚上,楊一木都沉浸在狂喜的情緒之中難以平伏。
明天就要去中科院計算所,完成從連想拿走百分之四十股份這關鍵一步了。
此時,楊一木也覺得自己有必要適時調整一下對未來的規劃了。
他計劃逐步退出玻璃廠的日常經營管理,退居幕後,由高波頂上,讓他真正承擔起一個企業領導者的角色。
當然自己也不會虧待他,可以直接許諾他,隻要年底前把發展搞上去,可以給他百分之十的股份。
此外,要盡快在南方布局了,那裏是改革的窗口,是改革的前沿陣地,怎能眼睜睜地坐失良機呢。
京城這邊雖然對連想投資即將塵埃落定,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以後可以高枕無憂。
相反,他更要拚命賺錢,因為現在的連想就像一群剛孵化出來的小雞。
這群小雞雖然現在還很小,他手指頭縫稍微漏一點,就能喂飽它。
但用不了多久,它的胃口就會呈幾何級數增長,今天吃一口,明天吃一碗,再往後可能就是吃掉一盆。
自己還沒怎麽著呢,家底就已經空了,所以,一定要抓緊時間賺錢。不然的話,一旦這貨長大了,根本就養不起。
養不起怎麽辦?被迫稀釋來之不易的股份!
作為重生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連想未來的價值,在明知道的前提下,稀釋股份無異於活生生地從自己身上割一塊肉。
後來還是一波互聯網呢?看著便宜不沾,還是重生者嗎?腦子傻了吧。
所以,他必須加快布局,尋找更多能夠提供穩定的現金奶牛。
既然已經決定投資連想,主要條款基本談妥了,次日一早,楊一木在路邊電話亭撥通了老張的電話,“喂,老張是我,楊一木……咱們飯館帳上有多少錢,查一下我那份有多少……七萬三千?喂,喂,確定嗎……行,你準備一下,我在京城需要用錢……幹嘛就不用問了……明天吧……對對,你去銀行匯款就行了,時間最遲明天下午吧,等我電話就行了。”
本來約定一年到期到後再分紅,但眼下資金需求迫在眉睫,楊一木也隻能救眼前的急了。
電話掛斷後,他又聯係了賈際中,“請問賈際中在嗎?”
“小賈,找你的。”那人說罷,哢嚓一聲,撂下電話。
不一會兒,話筒傳來了賈際中的聲音,“我是賈際中,請問哪位?”
“我,楊一木。”楊一木直接道。
賈際中緊張地捂起了電話,餘光掃了下旁邊,發現並沒有人注意自己,連忙小聲道,“你好,楊老板,有事嗎?”
“半小時後還在老地方見。”楊一木說。
“好的好的。”賈際中連聲說道。
楊一木找了輛車,直奔海澱區法律顧問處上次那家茶館。
賈際中倒是麻利人,早已等在那邊了。
見楊一木進來,賈際中慌張地請他落座,又招呼人加了一杯茶。
楊一木直接遞過一撻子紙,對賈際中道,“這是合同草案,主要條款兩邊都協商過了。你從法律角度再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補充的地方。”
賈際中接過文件,第一眼看到的是數字,心裏很是驚訝,楊一木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一出手就是三十萬投資,而且還是跟中科院合作的。
再一看簽約主體是香港太平洋投資公司,就更摸不著底了:這年輕人到底什麽來頭呀,又是工廠又是香港公司的?
人比人,氣死人,賈際中心裏明顯有點泄氣了,但也不敢懈怠,認真仔細地審閱每一項條款,不時提出專業詢問。
“第四條款關於表決權的約定......”賈際中突然欲言又止。
楊一木皺著眉道,“有話你就直說,這麽墨跡幹嘛。”
賈際中看了一眼楊一木臉色,硬著頭皮說,“楊老板你將股份一半的表決權讓渡給創始團隊,我個人覺得非常不妥……”
“哪裏不妥?”楊一木湊過去看了下,問道。
“我想問一下,楊老板對這個條款認可的是表決權委托還是AB股結構?因為這上麵寫的比較模糊,所以我特別地要問一下。”賈際中道。
楊一木想了下,自己本來要投的就是人,這支創始團隊,並不是真的要參與具體運營,於是道,“AB股結構吧。”
賈際中認真地說,“AB股結構也就是同股不同權,看得出楊老板對創始團隊比較認可,是這樣的嗎?”
楊一木笑著點了點頭。
“假如,萬一呢?”賈際中繼續解釋道,“畢竟計算所是國營企業,聯營創辦的公司也是國營的,畢竟國企體製特殊,國家體製還不完善,這裏又是京城……具體講就比較複雜了。簡單一點講,就是萬一哪天創始團隊或者核心成員退出或喪失能力,那楊老板你讓渡的這部分表決權的歸屬可能就會引發爭議,引起訴訟,甚至還可能會出現濫用超額表決權,到時候結果可能就不一定是楊老板你最初想要的結果了。”
賈際中提到的風險後世還真出現過,最典型的就是WeWork的創始人亞當·諾伊曼因超額表決權和濫用控製權導致IPO失敗,最終被軟銀接管。
重生一世,楊一木原本打算做個隱形人,當個隱形的富家翁。
本意雖說如此,但事實上他微微地扇動了一下翅膀,已經改變了很多人。
比如方強,如果沒有遇到他,可能他會是一個玻璃燈工師傅,也可能是一個小商販。
又比如竹竿,他這會兒大概率不會來到京城。
至於刁青鬆,可能還是橫行鄉裏,繼續做他的惡棍。
還有林芳……
當然如果沒有他這隻蝴蝶翅膀,也許栁船致這會兒還是轉不過彎,消沉處事,聽天由命,滿腹牢騷,自信有技術、有文化、不怕沒飯吃,仍能按照魯迅說的“我倘能生存,仍要學習”,然後無奈與順從地等待時勢造英雄,直至一九八四年。
而汪樹何也會繼續按照前世的軌跡,待到公司成立後再幹一年零八個月,然後轉身離去。
楊一木知道,作為重生者,他的優勢在於對趨勢的把握,但具體到每個人、每件事,都需要用發展的眼光重新審視。
至少自己已經不是上世那個楊一木了,而他接觸過的每個人,他們的命運軌跡都已偏離原先的軌道。
所以,刻舟求劍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