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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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木認真地看著方強說,“主要和你說個事,我想讓你去南方,在深圳開服裝廠。”
方強心裏一驚,忙問,“哥,為什麽不把廠子設在咱安州?”
楊一木搖搖頭,道,“廠子開在安州,往來運輸成本可就高了,而且咱們做的隻有江北的市場,以後很難形成規模。深圳不一樣,既能保證安州這邊的貨源,又能麵向全國客商,那裏是個大市場。”
方強狠狠吸了口煙,吐出一團白霧,“咱這可是一年二三百萬的生意......哥你再想想,是不是一定要過去?”
楊一木道,“咱們貨源卡在劉茂才手裏,一直沒其他招,這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方強被捅這事兒也給楊一木提了個醒,這一年多方強風頭太盛,萬一有個莫須有,那可是躲無可躲的,何況明年就是八三了。
方強點點頭,“那我想想,真要是去了南方,安州這邊的生意誰來管......我得好好再想想。”
楊一木沒再多說,轉身往學校方向去。
迷迷糊糊地休息了一天,轉眼又到了教師節。
楊一木不由感歎時間好快,日子總在不知不覺中就這麽沒了。
難怪有人說:人生苦短。
學校放了半天假,楊一木回到家,泡了一壺茶,從堂屋剛踱到院子裏,忽然瞥見石榴樹下廢紙簍裏露出一角淺黃色的紙。
他彎腰撿起,南京大學四個紅色大字赫然映入眼簾,又望著林芳忙碌的背影,心頭一陣刺痛。
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既然林芳如此渴望圓夢,他有什麽理由阻攔?
一個男人可以有事業追求,那女人為什麽就不行?
他想起林芳幫他整理大學教材時發亮的眼睛,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無比清晰。
既然命運讓他重活一世,就該成全她的夢想,其實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隻要結局圓滿,過程艱辛些又何妨?
幸福可以來的慢一些,隻要最後能在一起,晚點也無所謂。
幸好才四年而已,真正的感情是能夠經得起時間考驗,是經得起時間的沉澱。
作為一個重生者,如果這點自信沒有,自己豈不是廢材一個了?
他走進灶屋,從背後輕輕摟住林芳,下巴抵在她肩頭,“你怎麽把錄取通知扔了?”
林芳身子一僵,低聲道,“不去了,你在這,我哪兒也不去。”
幸福大概就是你喜歡粘著的那個人,永遠都不嫌你煩。
楊一木將她轉過來,捧起她的臉,“有夢想就該去追。你沒必要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夢想。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有更多的時間再一起。四年後你回來,我們直接結婚。”
因為是定向成教本科,畢業後國家不分配工作,但回到原單位後可以轉為正式編製——這對於每一個民辦教師而言,無疑是夢寐以求的出路,楊一木自然也不能不同意。
林芳陡然從楊一木懷裏出來,“我說真的,我真的不去了,你不要多想了。”
楊一木笑著道,“你心裏想啥,我還能不清楚。我知道上大學是你的夢想,我不想讓你一輩子有這麽一個遺憾。抓緊收拾,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到時,我送你去南京。”
林芳激動地不已,對楊一木越發溫存。楊一木用力地抱著她,她也熱烈地回應他。
這姑娘比從前更能放得開了,變成了一個與過去那個一腹心事的林芳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女人。
吃過午飯,林芳將楊一木櫃子裏的衣服一件件翻出來,又洗了一遍,然後吃力的踮起腳尖把衣服掛到屋簷底下。
楊一木問道,“需要幫忙麽?”
林芳點了點頭,把撐好的衣服遞給他手上,“那你來吧。”
楊一木踮起腳尖,發現也夠不著........尷尬了!
林芳頓時笑瘋了。
每一天,都變得和前一天更加地不一樣,終於到了林芳去南大報道的日子。
楊一木看著林芳替他整理衣服,又問了一遍,“我自己弄就是了,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林芳抬起頭說,“你都問幾遍了,早收拾好了,你可想好了,真的願意讓我去南京上學?”
楊一木笑道,“走吧,哪來的這麽多矯情?”
林芳氣得捶了一拳,“那你答應我,等我畢業,不準跟別的女孩子。”
楊一木摸了摸林芳的頭發,“行,不就四年嘛,一定等你畢業。我要是背著你做壞事,就天打五雷轟。”
林芳道,“那記得給我寫信,每個星期至少一次。”
楊一木不樂意道,“有那寫信的功夫,還不如去南京看你呢,不寫。”
林芳道,“行,這可是你說的,反正你有摩托車。”
“啊?!”楊一木道。
這時候的南京大學在鼓樓校區,與鼓樓廣場相鄰,麵積倒不大,隻有八百畝不到,按以後看就是一個高中校園的水平。卻是中國曆史最悠久的老校區,原來是金陵大學的舊址,古樸典雅,梧桐樹蔭下隨處可見抱著書本的學生。
楊一木幫林芳辦好入學手續,拎著行李來到女生宿舍樓下,“不要舍不得花錢,要好吃好喝,養得白白胖胖。”
林芳一直低著頭,讓頭發把眼睛遮住,最終還是忍不住擦了下眼角,“知道了,這裏離家不遠,你不用擔心。我都***幾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倒是你,記得按時吃飯,不要熬夜,煙也少抽......”
楊一木笑著道,“趕緊進去吧,晚上你們要去操場集合呢。”
看著林芳走向女生宿舍,楊一木眼睛閉上,裝做平靜。
回程的路上,秋風卷著落葉打轉,他這才驚覺,原來思念在分別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蔓延。
推開院門時,夕陽將石榴樹的影子拉得老長。
小黑狗歡快地撲上來,尾巴搖成螺旋槳。灶屋冷清,一下子沒有了期盼,再沒有那個係著圍裙的身影轉頭對他笑說洗手吃飯。
夜深人靜,楊一木獨坐院中。
天上的月亮居然那麽圓,楊一木想著,為什麽看到月亮都那麽傷感。
後來幾天,楊一木做什麽事情提不起精神,晚上回來也不願自己做飯吃,實在餓了就自己起來下麵條吃。
最難熬的無非就是早上起來的時間,院子空蕩蕩的,總感覺院子裏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