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駛入肯塔基州，避開了主幹高速，而是沿著一條狹窄的鄉間小道前行。
    道路兩旁是成片荒廢的牧場與低矮的林地，雜草早已吞噬了舊日的籬笆和郵筒。陽光穿過雲層灑在車頭，引得玻璃微微泛光。
    張礪坐在駕駛位上，望著前方曲折延伸的小路，心情出奇地平靜。他知道，隻要穿過這片州境，就將抵達伊利諾伊州，那是他們此段旅途的終點，也是希望重新建立安全生活的地方。
    副駕駛位上，王沐晴操控著無人機，視野同步傳送到手持控製屏上。她一邊操作一邊簡短匯報：“前方兩公裏無熱源反應，有幾輛廢棄車輛，但沒有明顯活動跡象。”
    張礪點點頭，繼續沿著顛簸的小道小心前行，避開了幾段殘破橋麵和一處喪屍聚集的廢棄穀倉。
    時間來到中午，張礪靠邊停車，沿著一條雜草叢生的野路將車輛悄然藏入一片低矮林地中。
    他將車熄火，回頭看著孩子們：“我們中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車廂內頓時有了些生氣。
    王沐晴從後備箱取出幾包壓縮餅幹和瓶裝水，分發給兩個孩子。
    辰宇抱著水瓶大口喝著，含糊地說：“今天的路好晃啊，像在坐過山車。”
    圓圓則緊緊捧著那一小塊巧克力，舍不得咬下一口。
    張礪輕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吃吧。等到了伊利諾伊，說不定還能吃上熱飯。”
    林間風聲漸起，遠處偶有烏鴉劃空而過，但此刻的車廂中，仿佛擁有了短暫的寧靜。
    一家人靜靜地坐在車裏，用最簡單的方式，繼續為這場求生之旅積蓄力量。
    片刻之後，張礪吃完手中的壓縮餅幹，從王沐晴手裏接過無人機的控製器，準備親自查看一下周圍的環境與前方路況。
    屏幕上的畫麵隨著無人機升空緩緩推進，附近依舊是一如既往的荒蕪與破敗。大片被遺棄的農田早已枯萎，部分柵欄傾倒，一些老式紅頂穀倉在風中吱呀作響。曾經整齊的田埂如今長滿雜草，有些地方還有被焚燒過的痕跡。
    幾處廢棄農場屋前堆著被翻過的雜物和殘破家具，但其中有一座農舍的窗戶上卻貼著反光膠帶，屋簷下還晃動著疑似晾曬的布片，似乎曾有人類活動的跡象。
    張礪眼神一凜，將鏡頭略微調向北邊。
    正當無人機飛越一處破敗的道路拐角時，畫麵裏突然出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幾十隻，甚至更多的喪屍正在互相撕咬攻擊。
    它們動作瘋狂，仿佛失去了共同的意識，彼此扭打、撕扯、怒吼，甚至連灰喪也不例外。血肉橫飛，屍體堆疊，像是一場毫無章法的內戰。
    張礪眉頭緊鎖，立刻低聲喚道：“沐晴，你過來看一下。”
    王沐晴趕緊湊過來，兩人共同盯著控製器上的畫麵。
    她皺起眉頭：“這……它們在互相攻擊？不是同類免疫嗎？”
    張礪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透出一絲不安：“這不像是正常喪屍的行為……是病毒突變了，還是出現了新的感染機製？”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隱隱泛起不祥的預感。
    張礪繼續操控著無人機，將鏡頭拉近一些，目光掃過畫麵中混亂的屍潮。
    “這些白喪……數量太多了，但你看，那些移動速度更快的，是灰喪。”他低聲道。
    “等等——”王沐晴瞳孔一縮，“有藍喪，至少兩個。你看那邊，靠近西北角的那個，還有……那裏，躲在貨車後麵的。”
    張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注意到了那兩個身形與普通喪屍無異、但動作明顯更協調的藍喪。他們沒有直接參與打鬥，而是在遠處觀察，偶爾發出低沉嘶吼，像是在指揮什麽。
    王沐晴臉色越發嚴峻：“喪屍不是不會互相攻擊嗎？病毒對病毒應該是‘無差別容忍’的，按理說同類之間不該出現這種情況。”
    “除非……這不是同類之間的打鬥。”張礪冷靜地推測，“你看他們的站位，有條不紊……這不像失控，更像是兩個不同喪屍群體在對抗。”
    王沐晴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那兩個藍喪之間發生了衝突？”
    “有可能。它們各自控製了一群灰喪和白喪，結果為了某種資源、領地或者指令發生了衝突，就像兩個野獸在比拚統治權。”
    她看著屏幕，沉默片刻：“如果喪屍之間開始‘組織化戰爭’，這就意味著它們並不是鐵板一塊，它們之間也同樣存在競爭關係。”
    張礪點頭，眼神陰沉：“有競爭，就意味著它們在爭奪什麽……可問題是，末世還能有什麽值得爭奪的？”
    王沐晴低聲道：“藍喪又不像我們人類那樣需要權力和地盤，它們……到底想要什麽？”
    張礪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也許是更大的控製權，也許是某種病毒資源，甚至是主導整個感染體係的優勢。總之，我們可能正目睹一種‘新秩序’的誕生方式。”
    正當兩人繼續分析時，王沐晴的眉頭再次一緊，抬手點了點控製器畫麵：“你看那邊，那具屍體。”
    無人機鏡頭稍稍拉近，在混亂戰鬥的喪屍群中間，赫然可見一具躺在地上的人類屍體。奇怪的是，無論喪屍如何撕咬、撞擊、橫衝直撞，它們都巧妙地避開了那具屍體，沒有任何一隻喪屍碰觸。
    張礪一開始並未在意：“我以為那是被它們撕碎的喪屍殘骸。”
    王沐晴搖頭：“不對，你看他的衣服，戰術靴、護肘，還有那破碎的防彈背心，這像是某種武裝力量的人，不是普通幸存者。”
    鏡頭進一步靠近，那人臉色慘白但表情平靜，身上沒有明顯撕咬痕跡，也未顯示喪屍化的任何特征。
    “他沒有變成喪屍。”王沐晴神色凝重，“而且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張礪瞳孔一縮，低聲說道：“這意味著……他是映質者。”
    兩人幾乎同時意識到這一點。
    王沐晴喃喃道：“這些喪屍在爭什麽……爭的是這具映質者的屍體？”
    張礪皺著眉，眼神更深：“可問題是，為什麽要爭搶一具人類的屍體？特別是映質者的屍體。”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低沉：“屍體又不會變成喪屍，對它們來說，屍體能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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