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漸漸靜了下來，夜色也逐漸深沉。
    張礪坐在一樓客廳的靠椅上，手邊放著ar15，屋外偶爾傳來幾聲風吹樹枝的沙沙聲。他望著門口，神情依舊專注。整棟房子安靜得出奇，一樓的窗戶內側裝著老式百葉窗，擋住了屋外的光線，隻在門縫間漏出一絲微光。
    “孩子們睡著了。”王沐晴輕聲走下樓，披著一件厚外套，在他對麵坐下，“圓圓先睡著了，辰宇還纏著要講故事，講了兩遍才慢慢睡著。”
    張礪點點頭，目光仍未離開門口，“辛苦你了。”
    “還好。今晚還算平靜。”王沐晴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我們到了查爾斯通。”張礪沉聲道，“按照地圖來看，從這裏到香檳市區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明天上午應該能到。”
    “到香檳市之後，我們是不是該考慮接下來的計劃了？”王沐晴問。
    張礪沉默片刻，緩緩點頭：“是時候了。查爾斯通已經是香檳周邊的最後一站了。接下來得決定，我們是繼續北上，還是在香檳市先停下來一段時間。”
    “我們現在有了太陽能電池板和蓄電池組，電的問題基本解決。”王沐晴說，“隻要天氣不是太差，電磁爐、電腦、無人機都能輪著用。”
    張礪目光微動，“但食物和水依然是個問題。”
    “對。”王沐晴輕輕點頭，“如果要在香檳市停留，就得考慮加入當地的幸存者組織。”
    她頓了頓，補充道：“香檳市以前有很多龍國留學生和居民，哪怕末世來了，應該也有一批龍國人幸存下來。我們加入他們，互相照應，或許更有安全感。”
    張礪微微搖頭：“先別急著加入。我們還不知道香檳市現在的情況。”
    他語氣低沉：“那裏畢竟是相對大一點的城市，人口多，意味著喪屍也會多。也許有組織，也許根本沒有，甚至可能已經徹底淪陷。”
    “你是說……先觀察？”
    “對，先觀察。”張礪點頭，“但有一點很重要，我們熟悉香檳市。這是我們的優勢。地形、交通路線、建築分布，我們都知道。”
    王沐晴輕輕點頭，“我們以前在那裏待了幾年，那一帶的超市、加油站、學校、倉庫……基本都知道位置。”
    “所以我們明天上午一到香檳市，先繞過市中心，直接往東邊走。”張礪分析道，“東邊以前是小型住宅區和學生公寓區，人流密度比西邊低很多，喪屍也可能少一些。”
    “而且那邊有些中小型倉儲超市，還有個沃爾瑪，也許能找到遺留的物資。”王沐晴接話，“如果能找到相對安全、結構結實的樓棟，再布置好警戒線和攝像頭……說不定可以住上一段時間。”
    張礪看著她，語氣溫和下來：“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我們不是瞎闖，而是做過準備的。”
    王沐晴輕輕靠近，枕在他的肩頭，“希望香檳市還有人。”
    張礪握了握她的手：“不管有沒有，我們都會盡全力保護這個家。”
    屋外風聲再起，樹枝在牆角刷刷作響。張礪沒有動，隻是輕輕抬起頭，望向樓梯的方向。
    那是孩子們熟睡的房間。
    也是他們必須守護的一切。
    明天，他們將迎來新的選擇。
    深夜將至，屋內已經沒有一絲光亮，所有的燈光都被熄滅，整個空間陷入徹底的黑暗。張礪和王沐晴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人一側，彼此相偎，沉默無言地進入了淺眠狀態。
    盡管閉著眼睛，張礪的意識仍未真正放鬆。他的映質能力的被動感知，已悄然運行，仿佛一道看不見的掃描網，持續感知著屋外方圓數米內的每一個微小動靜。
    與主動演算不同，這種感知模式幾乎不消耗他的精神力，已成為他本能的一部分。他能模糊地感知空氣的擾動、能量的細微變化，以及任何運動物體的軌跡輪廓。
    時間來到淩晨兩點十五分，突如其來的一道模糊動向打破了四周的平靜。
    “有東西。”
    張礪猛地睜開眼睛，眼神清冽，身體卻沒有立刻動彈。
    他感知到那動靜來自房屋右側靠近車庫的方向，一個體型瘦長的生物緩緩靠近，步伐踉蹌，速度並不快。
    “灰喪。”他心中立刻判斷。
    那是一隻遊蕩型的喪屍，沒有明確目標，隻是被某種氣息或殘留熱源吸引而至。
    他沒有驚動王沐晴，也沒有立即做出任何攻擊動作。
    “它還沒有靠近窗邊……也沒有嗅到我們。”
    張礪屏住呼吸，感知著那灰喪的行進路徑。它在草坪邊緣停頓了一會兒，似乎隻是無意識地晃動著身軀，隨後慢慢繞過前門，朝側院的方向飄蕩而去。
    張礪微微閉上眼，等待它完全遠離感知範圍。
    他知道，在這個末世裏，有時候最好的方式不是對抗，而是靜待風平。
    然而下一刻，那隻原本徘徊的灰喪像是突然被什麽觸動了一樣，猛地轉身，朝著避難所的大門飛快衝了過來，撞擊聲“砰”的一聲在夜裏格外刺耳。
    張礪瞬間警覺，全身緊繃，但並未立刻開火。他第一時間低聲道：“沐晴，上樓，守著孩子們！”
    王沐晴已經被撞擊聲驚醒，立刻站起身，迅速朝樓上跑去。
    樓上傳來孩子們微弱的驚呼聲。
    “怎麽了？”小辰宇的聲音帶著哭腔。
    “沒事，是雷聲，別怕。”王沐晴安撫著兩個孩子，蹲下來輕輕抱住他們，“我們待在房間，不要出聲。”
    與此同時，張礪穩穩地站在一樓門口，雙手握著ar15，但並未開保險。他的映質感知明確告訴他，那隻灰喪隻是衝撞了一下門，沒有繼續攻擊，而是又慢慢地轉身離開。
    “它……就這麽走了？”張礪眉頭緊鎖。
    他悄然走到百葉窗邊，從縫隙中小心望去，隻見那隻灰喪正朝更遠的一棟廢棄房屋踉蹌走去，步伐依舊不穩，卻完全沒有回頭的意圖。
    “是在試探我們有沒有活人？還是……被藍喪控製了？”張礪心中泛起疑雲。
    現在的一切都是未知。
    又過了幾分鍾，感知範圍內徹底恢複寂靜。
    張礪輕手輕腳地上樓，敲了敲房門。
    “沒事了，它走了。”
    王沐晴拉開門，神色仍帶著警惕，“確定？”
    “我看著它走遠了，方向朝東邊廢墟去了。”張礪點頭。
    “孩子們被嚇到了。”
    張礪低頭看著躲在母親懷裏的辰宇和圓圓，眼神柔和：“你們乖乖睡覺，爸爸守在下麵，有事一定第一時間發現。”
    王沐晴點點頭，“我留下陪他們。”
    張礪輕輕關上門，又下樓回到沙發上，重新坐下。
    夜仍舊深沉。他隻是淺淺地睡去，繼續維持著映質的警戒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