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礪和祁川繼續靠近那些破碎的玻璃牆，腳下踏過一道道碎裂的玻璃，發出微弱卻清脆的輕響。殘存的玻璃在夜視儀下反射著淡綠的光芒，有的呈放射狀爆裂痕跡，顯然是槍擊造成的；也有整塊碎落，像是被重物或劇烈撞擊砸碎的痕跡。
    玻璃牆之後的房間，顯得格外淩亂。張礪看見一個個白色的固定台子，上麵原本應有約束帶與設備安裝孔，如今早已空空如也。地上散落著大量針管、輸液管、監控電極，還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特殊裝置，部分設備已經燒焦扭曲，還有的外殼炸裂，露出裸露的線路。
    牆壁四周布滿監控攝像頭的底座，但絕大多數攝像頭已被打碎或扯落。空氣中彌漫著陳舊而詭異的氣味，混合著腐爛、藥物與金屬的氣息。
    “這不像是普通的醫療設施……”張礪壓低聲音說。
    祁川輕輕點頭，眼神嚴肅：“這裏是實驗室。”
    “更像是觀察室，一個個獨立的囚籠，專門用於觀察實驗對象的。”張礪掃視了一圈，“這些固定台……不是給病人設計的，而是給實驗對象，甚至是囚犯。”
    他靠近一麵尚存的大玻璃牆，輕觸上麵的裂痕。牆內的觀察室地板上，有斑駁的血跡延伸至牆角，那裏殘留著一隻破損的束縛帶。
    “這裏的實驗……可能不僅僅是對喪屍的。”他目光沉沉，“還有人類。”
    兩人沉默地站在玻璃牆前，眼前的一切仿佛將他們拉入了某個被遺忘的秘密深淵。他們都清楚，在這個末世，真正令人不安的，從不是喪屍，而是人性在極端環境中的扭曲。
    張礪回頭看了看通道盡頭，沉聲道：“主控室應該就在前麵了。”
    祁川點頭，兩人重新上膛，繼續前進。
    黑暗中，他們的腳步更加小心，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段被抹去的真相邊緣。
    他們穿過這些觀察室，前方便出現了幾間更為複雜的房間。
    那些房間門口標著實驗標識，門半開著，內部一片狼藉。張礪探頭望去，隻見實驗室內試管破碎，燒杯翻倒，液體幹涸成斑駁的痕跡。幾台顯微鏡被推倒在角落，鏡頭碎裂，支架歪斜。還有幾台精密儀器外殼已經破損，裸露著內部複雜的芯片和電纜。
    地板上散落著不少試驗用的玻璃管器具和碎片，角落裏堆著幾個未開啟的化學試劑箱。
    在牆邊和設備旁，有多具穿著白大褂的屍體，有的倒在工作台前，有的仰麵朝天，臉上仍帶著臨死前的驚恐。
    空氣中混合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和屍體的腐敗味道，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張礪低聲說：“看來這裏的研究不隻是觀察，是真的在進行高強度的生物實驗。”
    祁川目光掃過一具趴倒在控製台上的屍體，沉聲道：“這些人……死得太突然了，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離開實驗室後，主通道的兩側出現了一間間封閉的小房間。
    部分門敞開，裏麵隱約可見生活用品和床鋪，有些還有散落在地的衣物和食品包裝袋。
    張礪低聲道：“這裏應該是他們的生活區，科研人員、安保人員、還有高級管理層的休息室。”
    這些小房間內部簡單卻整潔，大多是一張床、一個小櫃子、一個洗漱台，有的牆上還貼著風景照或家人的合影。隻是如今，時間凍結於這些私密的空間中。
    也有一些房間的門緊閉，門縫間透出腐爛與黴味，顯然已經很久無人涉足。
    張礪站在通道中間，目光沉穩：“如果主控室真的存在，就在這些生活區之後。”
    祁川點了點頭，臉色越發凝重。
    他們繼續緩步前行，眼前的走廊愈發幽暗，而主控中心的秘密，也越來越近了。
    繼續前進一段路後，通道忽然出現了分岔口。
    張礪停下腳步，祁川警覺地貼靠在牆邊，兩人小心地從岔路口探出頭，觀察兩側的情況。
    左邊是一條幽深而筆直的通道，盡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扇厚重的大門，在夜視儀中呈現出暗沉的金屬色澤。
    而右邊則是更為複雜的結構，兩側分布著許多關閉的小門，看起來像是一排排生活區的延伸——可能是更多的休息室、儲藏室、甚至是盥洗區。
    張礪輕聲說道：“主控室很可能在左邊。”
    祁川沒有異議，兩人交換了一個手勢，決定向左側深入。
    他們保持著一前一後的隊形，腳步放得極輕，同時維持映質感知的最大範圍，警惕任何異常動靜。
    不久後，通道盡頭的大門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道沉重的合金門，表麵覆蓋著厚重的防爆層，邊緣嵌入牆體，結構極為堅固。門上方的金屬銘牌依稀可辨——“主控製室”。
    大門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電纜通道和感應設備的外殼，雖然多數已經失效，但整體結構依舊透露出這裏曾是整個地下避難所神經中樞的象征。
    張礪站在門前，伸手輕輕摸了摸冰冷的門體，深吸一口氣。
    “就是這裏了。”
    張礪朝祁川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在一旁警戒，自己來嚐試打開大門。他走上前，兩手緊緊握住合金門上厚重的拉手，心中默念：“希望這扇門沒有鎖。”
    雙臂發力，伴隨著一道沉悶的金屬摩擦聲，大門緩緩開啟。
    張礪與祁川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掠過一絲欣喜——門果然沒有上鎖。
    可欣喜隻維持了一瞬，下一刻，他們的眼神便變得凝重起來。
    映入他們眼簾的，並非指揮中心該有的龐大操作台、數排閃爍的監視器和控製台，而是一間裝飾精致、空間略大的休息室。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低矮的會客沙發和圓形茶幾，牆上掛著抽象畫作，地麵鋪著深灰色厚地毯。角落還有一張看起來十分舒適的單人床，以及一排置物櫃。
    茶幾上的水杯和文件夾還保持著擺放整齊的狀態，但早已落滿灰塵。
    張礪皺了皺眉：“怎麽會是休息室？”
    祁川站在門外，四處觀察了一圈，神情疑惑：“不會錯了，門上明明寫著‘主控製室’。”
    張礪點點頭，低聲說：“進去看看，但小心。”
    兩人確認門後沒有危險後，這才緩步踏入房間。
    “也許隻是個入口緩衝區，真正的控製核心在後麵。”張礪低聲道。
    他們立即提高警覺，小心地在房間內搜尋通往更深處的可能通道……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剛剛打開這扇門的一瞬間，遠處某處漆黑的角落裏，一雙暗紅色的眼睛悄然睜開，幽深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