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上官闕便一個傳音把四人都叫了起來，此時天還蒙蒙亮，府外的街上隻有廖廖幾家包子粥鋪在著手準備擺攤，程矅向來以修煉為主，行動也最快，簡單洗漱一番便出了府門和上官闕會合。
    “師父。”
    “嗯。”上官闕素來對自己這個徒弟沒有多餘的話，點頭間指了下附近那家包子鋪道：“你去買點包子，一會同他們路上吃。”
    “好。”
    方子固和傅雲墨不過片刻就趕來，二人昨夜不知是不是鬧了一晚，一個眼底掛著黑眼圈，一個直打哈欠，再之後便是江易，軒轅府的人知道他們今日要走，加上家主小姐那邊早有吩咐，所以並未過多客套，隻是開了府門簡單行了一禮又合上了門。
    方子固伸著懶腰抱怨道：“師叔，咱們就算真急著趕路也不用這麽早吧。”
    上官闕斜視他一眼，“你若是想睡就回去繼續睡，至於到時候能不能穿過諸夭之林，那就不是我該操心的。”
    方子固忙擺手，“得，是我多嘴。”
    待程曜提著兩包油紙返回，眾人便毫不遲疑地出城，朝著諸夭之林的方向行進。自軒轅城向北行進六百裏後，已不見絲毫人煙，不過偶爾還能瞧見一些坍塌的、早已廢棄多年的土屋殘骸。
    實際上，前往霧池山有多條路徑，其中最為繁華的一條是從東興域穿過，可謂是山明水秀、吃喝玩樂盡有，隻可惜，那條路向來不是他們濯海域修士所能涉足的。
    況且，寒山宗已近二十年未曾參與霧池山的爭鋒賽，那張老舊的地圖所刻畫的三條路線，方子固隨意一選，便選中最無聊且漫長的一條，可謂是沒苦硬吃了。
    且不提其他，就程曜這種苦修而言，倒也落得個自在，一邊趕路一邊修煉，還能不時與這位拜師了十多年卻未曾說過幾次話的便宜師父請教一二，實乃幸事。
    一路風塵仆仆，一月有餘，諸夭之林已然在望，今夜他們運氣頗佳，覓得一處山洞可供歇腳，上官闕說是擔了看護長老之職，但他才不會理會方子固甚至是自己的親傳徒弟如何歇息飲食，畢竟以他的境界，不吃不睡亦無甚影響。
    故而一路走來，席地而坐或睡於樹上，逢雨便省卻了歇息，直接趕路。
    這不，一進山洞，上官闕審視一番，見沒有問題就灑下了驅趕妖獸的藥粉，隨後抱刀打坐，對外界之事充耳不聞。
    方子固昔日亦曾下山雲遊四方，但多往有人煙處，甚少於荒山野嶺修行，此次前往霧池山一行，大出他所料，非但毫無樂趣可言，反而盡是苦楚。
    簡單來講，他受不了了。
    “我要吃肉！我要喝酒！”方子固抱著撿來的柴木在林裏崩潰大喊起來，給不遠處舉著弓箭蓄勢待發的傅雲墨嚇得一激動，眼見著那隻肥碩的灰毛兔開始竄逃，他取箭直接用靈力射了過去，一擊即中。
    “方子固！你要死啊！”傅雲墨扭頭衝他罵道：“你哪天沒吃肉？又發惡疾？”
    方子固可憐巴巴道：“我不要吃烤的一點滋味都沒有的肉！媽的，這哪裏是出來玩，分明是給自己找罪受！”
    “不是你要憑力而行嗎？”傅雲墨聽他委屈更是火燒心頭，“不是你要“跋山涉水”體驗人間疾苦嗎？不是你要苦修？”
    “我……”被傅雲墨氣勢洶洶這麽一說，方子固還真有點心虛，但他沒虛多久就立即耍賴皮道：“我不管！我要喝酒！”
    傅雲墨瞪他一眼，撿來那隻兔子道：“你就嚎吧，等進了諸夭之林，遍地妖獸，我看你還有沒有力氣嚎。”
    方子固愣了一下，苦著臉說：“師弟你不安慰我就罷了，還打壓我，沒人性！”
    “我要沒人性，我剛剛那箭就不該射這隻兔子，我應該直接射你嘴上！”
    “……”方子固沉默了。
    不過他們先前的拌嘴把另一邊正在打獵的程曜和江易二人吸引了回來，江易似乎聽到了方子固之前的哀嚎，扒開快有人高的雜草，冒出半個身子道：“方師兄，傅師兄，我們這邊打了隻鹿，還發現一片湖，不如抓幾條魚回去燉湯吧？”
    方子固哪管什麽魚什麽鹿，看到他就頓時來了精神，賤兮兮湊過去問道：“好江易，你那神秘的儲物戒裏有沒有酒？”
    江易說，“師叔不是不讓嗎？”
    其實他們剛從軒轅城出發時，江易是打算負責師兄們的飲食的，但還沒開始做，上官闕就直接掐死了這個苗頭，說既然出來修行就該有修行的樣子，哪有使喚師弟當廚子的，好吃好喝真當出來玩嗎？
    說罷又講了一通此次霧池山爭峰賽的危險性，和參與四域大比不一樣，進了妖獸的地界，本就生死不論，何況霧池山跟天命閣現在又鬧得這麽僵，路上自然要抓緊修煉。
    因此趕路一個月以來，方子固身為大師兄被迫承擔著吃飯任務，他做的東西，也不能說難吃，就是勉強咽下肚的程度。
    方子固翻白眼道：“我管他說什麽！他今天就算給我打死了我也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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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矅此時站到江易身後，聽到二人的對話，撓撓鼻尖道：“我也有些想喝。”
    寒山宗的人，可都是出了名的酒蒙子，哪怕是程矅也不例外，出來這麽久，不提還好，一提，他還真有點嘴饞了。
    隨後又補充一句，“師父他並不是古板之人，喝一點應該沒事。”
    傅雲墨也道：“給他喝，省得他發瘋。”
    三位師兄都開了口，江易自然不能再拒絕，他點頭道：“先處理獵物吧。”
    程曜和方子固去湖中抓魚了，江易和傅雲墨則留在岸邊，一個負責處理鹿和灰兔，一個把柴火堆起來架上鍋準備生火，畢竟是偷偷開小灶，自然不能回山洞裏弄。
    江易先給兔子剝皮，去掉內髒用湖水洗淨，然後在兔肉兩麵用刀劃上幾道，灑上香料醃製一番，最後用樹枝穿起來插在火堆旁烤，早在他塗抹香料時，那飄過來的香料味已經讓傅雲墨嘴裏不停分泌口水，如今再用火一烤，氣味更是霸道不已。
    相比之下，鹿就不太好處理了，放血的時候直接濺了江易一身，霜色的月光配上跳動的火花，照得那張虎麵尤為滲人。
    江易割下兩條鹿腿，其餘的洗淨後都放進食材專用的儲物戒裏存放。
    “江易，魚你打算怎麽做？”眼看鍋裏的水已經開始沸騰，傅雲墨問了一聲。
    江易取出一包油紙道：“之前我離宗時，小展給我準備了一些醃菜，是用靈草白尖微做的，用來煮魚剛剛好。”
    傅雲墨笑道：“倒是聽聞過你在鑄造堂學習煉器之法時，這孩子每日都去給你送飯，生怕你吃不好。”
    江易嘴角微微上揚，“嗯，他是個好孩子。”
    誰曾想當年那個在紫竹山的小藥童也成長如今能在藥宮獨當一麵的模樣。
    就是愛財的毛病啊，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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