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在無聲的奔湧河流上，同時也響在了外頭，卻沒有人回答她。
    就連掙脫了鎖鏈的‘奧貢’都安靜了下來，它負手而立，靜靜地凝視著雅尼瑞拉，眼中閃爍著一些玄華讀不明白的神色。
    轟！
    一杆龍頭長矛穿透層層空間，插在了小嫿的麵前，同時也落在了玄華的眼裏。
    長矛上的火焰正在漸漸褪去，最後，隻在那末端之上，留下了一朵赤紅色的火焰花朵。
    第二枚毀滅之火就在眼前，本應該是喜悅之事，然而，此時此刻玄華隻有心疼。
    這枚火焰燃燒的，仿佛是雅尼瑞拉的生命。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小嫿再次抬起頭時，雅尼瑞拉已經從時間河流中脫離，回到了焱火城的上空。
    仿佛剛才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一切痛楚，都對她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
    即使是沒有了翅膀和龍鱗龍角，她依然是那個英姿颯爽的焱龍帝國神明，雅尼瑞拉。
    她微笑著，這時正好與小嫿抬頭的目光接觸上。
    玄華感覺到好似雅尼瑞拉的視線看向的是她。
    “感謝你為焱火城的付出，喏，這是答應給你的。”
    知道玄華無法給予她反應，她眨了眨眼，再次睜眼時，看著的便是小嫿。
    “原來，未來遠比你所言的，更加殘酷，我終於明白，促使你如此瘋狂的原因所在。”
    小嫿微微搖了搖頭。
    雅尼瑞拉笑了笑，移開了目光，看向天空。
    “她在看什麽？”玄華詢問道。
    “她在看世界之上的規則。”小嫿也抬高了一些頭。
    就連‘奧貢’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在玄華的眼裏，天空依然隻有那座緩緩轉動的大陣，和之前不同的，不過是大陣的光要黯淡了許多。
    一切都在寂靜中。
    在寂靜中，焱火城裏的風停止了，城裏地麵的火苗也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停留在躍出火焰的那一瞬間，而空中的大陣也不再轉動。
    城外一切如常，玄華還能看到城牆外的一棵小草，還在風裏搖擺，似乎隻有焱火城被按下了暫停。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玄華的視線裏。
    這道身影玄華無比的熟悉！
    這是
    “我！？”玄華震驚的叫出聲來。
    這哪能不熟悉！？
    這突然出現的身影，不是落雪，不是小嫿，不是她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但卻是她自己！
    她的模樣，和她自己一模一樣！
    “不是你，這是至高規則的投影。”
    玄華的耳邊響起了小嫿的聲音。
    “世界之心沒有情感，沒有思想，而運轉世界的至高規則自然也是無神無相，你所看到的，和我看到的都不同，你隻需要知道，見到祂，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就行了。”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至高規則的目光緩緩掃過位於焱火城上方的雅尼瑞拉和“奧貢”的身軀。
    “出現對世界的威脅執行抹除”
    玄華看著另一個自己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就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了起來。
    聲音生硬，也沒有任何感情。
    但在腦海中響起的時候，她完全失神了，她的思維在這一刻無法轉動。
    那種無可違逆的感覺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她身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幸好下一刻，她整個靈魂打了個激靈，這才從那可怕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她整個靈魂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僅僅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就能如此深刻地影響到她一個心力三層的強者的思想，這至高規則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至高規則的意誌不可違逆。”
    ‘奧貢’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雅尼瑞拉，聲音平靜中又帶著些許無奈。
    “這便是你們的計劃？用自己引來至高規則意誌的瞥視，去換取那短暫的勝利？”
    雅尼瑞拉微微一笑，笑容顯得異常輕鬆。
    “成功了，不是嗎？”
    她淡笑道“魔界始終是這個世界的暗麵，無論你有多麽強大，都無法逃脫至高規則意誌的限製，你在這個世界上的所作所為，同樣也是對規則的一種破壞，而現在，你已經被祂盯上了，無處可逃。”
    ‘奧貢’的語氣變得有些淡漠，“你的決心確實令我意外，但我不過是損失了一道分身，可你呢？你卻要麵臨永久的消亡，用不了多久，我依然可以卷土重來，你還認為你的犧牲，是值得的嗎？”
    “當然。”
    雅尼瑞拉的笑容並未因‘奧貢’的話語而有絲毫改變。
    “火焰總會有熄滅的一天，死亡又有何懼？能有機會挑釁這破天，可不常有。”
    自開戰以來，雅尼瑞拉的神色一直都凝重，但此刻，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難得的生動。
    “這一戰，本來全城的人，包括整個焱龍帝國的生命，都會在無盡的恐懼中死絕。”
    小嫿的聲音輕輕地，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麽的可怕。
    “是雅尼瑞拉改變了一切。”玄華的歎息清晰可聞，“身為龍族，卻為了人類，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也是她毫無保留的犧牲，才徹底改變了最壞的局麵。”
    “是，但有一點和你認為的不同，雅尼瑞拉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一種付出，她隻覺得，這是她本來就應該這麽去做的事情，她認為自己與人類，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區別，既然選擇了建立焱龍帝國，成為人的神，那麽她理應是這個國的脊梁，是這個家的大家長。”
    “這也是她明明知道留下來會死，卻仍然不願意離開的原因，教會的那些神棍們常說，神愛世人，世間眾神是否愛世人不好說，但雅尼瑞拉，她是真的深愛著她的子民。”
    小嫿搖搖頭，“我敬佩她，卻不認同她的做法，我死過一次，明白了一個道理，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隻有活著，才能在無數條通往毀滅的道路中，找出那可能存在的一線生機。”
    天空雲湧雷鳴，來自世界的威壓，讓並非身處其中的玄華都感覺窒息。
    但威壓中心的兩人，卻都沒有露出畏懼的神色。
    雅尼瑞拉更是在笑著。
    “魔族，隨我一同消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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