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藥上頭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作死言論。
    趁著他吹牛的空隙，她想站起來就跑，可是發現身體根本站不起來，巨大的絕望席卷全身，她隻能不斷的加速往後退，可是椅子跟她綁一起，又很難快速。
    “臭婊子。”
    方誌罵著又吐了口唾沫，起身過去就是兩巴掌，抓著她的腦袋往牆上就是一撞，尖利的疼痛讓她白了臉，腦袋也眩暈起來。
    她覺得她的腦袋破了一個大口，方誌的手就在眼前，顧不上他吸毒有沒有什麽病毒，她想也不想地張口咬下去。
    “賤人，敢咬我？”
    “啪。”又是一個巴掌下去，盛晚安左半邊臉立刻浮現一個巴掌印，臉也立刻腫起來，嘴角的血絲緩緩滲出。
    緊接著是冰冷的水從頭頂倒下，冷得她整個人一哆嗦，冷水衝刷著傷口。
    等她反應過來，那個針筒已經觸碰到她的手臂上，然後有細微的疼痛傳來，盛晚安的身體一抖，下意識地尖叫起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液體一點一點推進她的手臂裏。
    眼淚唰地流下來，然後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出現密密麻麻的黑暗，她呼吸著呼吸著，然後就喘不上氣了，嚴重的缺氧感接踵而至，整個人身體一軟，她半闔著眼睛。
    “啊！！！”
    方誌突然叫起來，鮮紅色的血在他的手上炸開，他再低頭一看，握著針筒的手多了一個槍眼。
    老五神色一凝，針筒滾落在地。
    “誌哥！”紅毛顯然也看到了，忙拿著手機照看四周，卻沒發現一點人影。
    還沒等他伸手，老五就整個人撲到方誌身前，“誌哥…”方誌呆了一下，老五撲在他身上，吐了一口鮮血，“小…心…”
    老五又吐了一口鮮血，“一命換一命，誌哥，老五不欠你的了…”
    她腦袋破了口，那股風在絲絲鑽進那個口裏，一縷一縷切割著她的神經，帶來尖銳的生疼。
    她昏昏沉沉的，然後身前一重，老五的屍體被方誌一推，直直地砸在她的身上，腦袋被子彈打穿的窟窿，像一隻血淋淋的眼睛盯著她。
    有熱到發燙的液體一股一股地從老五的胸前那幾個槍眼流出，最後匯成一起，全部淌在她的衣服上。
    好紅，好多血，她整個世界都是血紅色的。
    老五剛剛斷氣，抽搐了幾秒鍾，然後一動不動，屍體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倒下，她親眼看著那雙盯著她的眼睛瞳孔一點一點散大，最後呈灰白色。
    她睜著眼睛，眼淚爭先恐後地湧出，嘴巴一張，卻好似被老五流出來的血堵住似的，慘白著臉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後堵著她的呼吸道，大腦逐漸缺氧，盛晚安抖著身體逐漸陷入黑暗中。
    ——
    救護車在北市郊外的街道飛馳而過，警報聲連續且緊急。
    宋淮看著醫生在那有條不紊地處理她的傷口，給她量血壓測心跳…
    來得太遲了……
    “雲鶴…”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他的手掌、衣服上都是血，那是抱著她跑下去時沾染上的。
    她整個人好像都是血，紅彤彤一片。
    他撐著那隻滿是血的手掌，緩緩捂住自己的臉，端著僵硬的身體，猩紅著眼，艱難地說“她怎麽樣？”
    雲鶴別開臉，不忍心對上他的視線。沒有上天庇佑，他們來遲了，等到他們趕到時，那管液體已經完完全全地注射進盛晚安的手臂裏。
    “我應該去接她的…”
    “如果…”剩下的話雲鶴沒說下去。
    如果她染上毒癮了呢？
    “沒有如果。”
    不管結果是什麽，他都不會放手，哪怕是死。
    救護車很快抵達醫院，盛晚安整個人迅速被推進手術室。
    等到外麵那三個紅紅的手術中的字熄滅，手術室的門緩緩被推開。
    雲鶴拉下口罩，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欣喜，“阿淮，她沒事了，注射的是生理鹽水，並不是毒品。”
    宋淮聞言，狠狠閉上雙眼，那根拉到極限的神經猛然一鬆，宛如雕塑的身體在那一刹那癱軟，整個人手撐著牆壁才不至於跪到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就這麽走過，宋淮坐在盛晚安病床邊，不知看了多久，早上還叫他走開的女人，如今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著。
    滲著血的紗布圍了一圈在額頭，頭發依舊烏黑濃密，隻是右邊頭頂被頭發蓋住的，是縫了針的新傷。
    病房門咚咚兩聲被敲起，宋淮走了出去，李洋恭敬道“宋總，方誌已經全招了。”說著便遞上文件。
    宋淮隨意翻動幾下，神色卻是越看越冷，方家為了個虛無縹緲的嫁妝，就要她承受這麽大的痛苦？
    不惜一切代價？
    李洋看著宋淮麵無表情地翻開文件，唇角勾起冰涼的弧度，明明整個人表情也沒怎麽變化，但莫名就是讓人覺得陰冷。
    “你先回去。”
    他把文件遞回去，扔下這句話後又進了病房。
    天剛亮，宋淮被懷裏的火爐熱醒，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灼燒他的皮膚，他的雙眼一下子就睜開。
    盛晚安的皮膚都是紅的，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閉著眼睛安靜地睡著，但是看睡容好似睡得一點也不舒服。
    他想也不想地抬手按了呼叫鈴。
    盛晚安發起了高燒。
    退了又燒，燒了又退。
    ——
    盛晚安隻覺得整個人身處在黑暗之中，那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周圍都是黑的，她看不到路，隻能伸手在前麵摸索著走。
    “有人嗎？有沒有人？”聲音撞上銅牆鐵壁，然後又反彈回來，整個周圍都是她的回音。
    忽然，光漸漸照了起來。
    黑暗與光明反複交替著，許多張臉來了又消失，方誌的臉猙獰著，老五的屍體扭曲著要把她拉進地獄，最後是一個巨大的針筒從天而降，盛晚安尖叫著，猛的睜開雙眼。
    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然後是手上溫熱的觸感，盛晚安轉頭，看到床邊坐著的宋淮。
    他的眼中有顏色極深的紅血絲，眼底藏著烏青，下巴也冒出青色的胡渣。
    宋淮…
    想到做的噩夢，她下意識地縮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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