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宋淮的眉頭似乎蹙了一下，宋繼揚唇一笑，笑得溫和，眼神淬毒。
    “叭——”大卡車的喇叭聲飛速而來，宋淮沒來得及反應，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這麽多年一直關心愛護著他的大哥，在對麵的車裏對他露出溫和又詭異的笑。
    伸手搖了搖做告別的姿態。
    嘴裏的唇語是去死吧，弟弟。
    兩車相撞，全身骨頭都要碎掉，宋淮帶著世界崩塌陷入昏迷，長達三年的康複治療。
    兩年的失憶。
    恢複記憶的第一時間，他要找宋繼，卻發現發現在同一天晚上，宋繼因為心情激動飲酒，酒駕後連人帶車滾入斜坡，也陷入了昏迷。
    成為植物人。
    遠處的霓虹閃了一下，身後環上一雙手臂，帶著從被窩裏的溫暖，有股女孩子特有的馨香。
    “宋淮，你在幹嘛？怎麽不睡覺呀？”
    溫軟低語，尾音上翹，帶著醒後的嬌軟。
    宋淮低下頭看著腰間交錯握在一起的手，柔軟無骨，他伸手握住，轉了身。
    看到她瑩嫩的腳直接與地麵接觸，眉心微微蹙起，睡衣鬆垮，遮遮掩掩間露出青紫粉紅的痕跡，“怎麽不穿鞋？”
    他彎腰，用抱小孩的姿勢把她抱起來，走回屋裏。
    此刻好像被夜色浸泡得蕭瑟的心髒開始回暖。
    盛晚安有點迷糊，埋在他的脖頸處嗅了嗅，“你是不是抽煙了？”
    氣息幹淨，隻有沐浴露的香。
    宋淮把她放回被窩裏，跟著她一起躺在床上，低頭親了一口她的嘴角，唾液交換，“吃到煙味了嗎？”
    他握著她冰涼的腳，揉搓著，直到腳的溫度變暖了才停下。
    盛晚安紅了臉，精神了些，閉著眼睛道“嚐到了。”
    “嚐到了什麽？”
    “煙味…”
    他也躺下，殷紅的薄唇彎起弧度，手捧著她的臉，低下頭，鼻尖碰鼻尖，啞著嗓音，“不對，再嚐嚐。”
    盛晚安這才睜開眼看他，搖搖頭，“不要，我才不嚐，我好困我要睡覺…”
    宋淮到底也沒有按著她親了，手臂穿過她的肩頸，把她往懷裏帶，“睡吧。”
    “晚晚…”
    “嗯？”迷迷糊糊的嗓音，帶著昏昏欲睡的柔軟。
    “前幾天是我不對，能不能別生我氣了…”
    “前幾天…有什麽事…嗎？”她應該是半睡半醒了，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她不記得了，難道這幾天她的冷落是他的錯覺？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宋繼的？”他嗓音平靜，聽不出一絲傷感喜怒。
    盛晚安聽了進去，聽出他的委屈，可惜睡意襲來，她根本沒有回答上來便帶著問題入睡。
    夢裏的過往如此清晰。
    她什麽時候喜歡上宋繼的？應該是說，什麽時候喜歡上宋淮的。
    她做過最離經叛道的事，就是逃課去網吧。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宋淮。
    戴著黑色耳機，右手握著鼠標，左手放在鍵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按著按鍵，手速極快，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鬆鼠左邊埋伏，其餘人後邊包抄。”
    “退後，”似乎遇上了棘手的難題，他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白到發光的精致側臉輪廓微微收緊，“胖子先走我墊後。”
    “贏了！淮哥牛逼啊。”
    險中求勝，宋淮也放鬆了下來，薄唇微彎，露出好看的笑容。
    “小妹妹，一個人？”盛晚安正看得入神，一個頭染黃毛的男人過來，穿著破洞褲，嘴裏叼著煙，穿著豆豆鞋過來。
    盛晚安就算沒了媽媽，但也是盛家大小姐，從沒遇到過這種事，何況這個人看麵相很凶。
    她後退兩步，抵在遊戲椅子前，沒站穩，往後倒在椅子上。
    “你…你別過來…”
    “你還沒回答哥哥，是不是一個人呢？”黃毛一手撫在她的臉上，“喲，這小臉可嫩了。”
    “啊…”盛晚安年紀尚小，也不知社會深淺，嚇得尖叫起來。
    “喂，”身側的少年站起來，摘下耳機，偏頭往這邊看過來，“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孩，禽獸啊你。”
    他穿著灰色衛衣，休閑褲包裹著長腿，邁著步子走來，“放開她。”
    “你誰啊你？誰不知道這網吧我強哥的地盤？你敢不給我麵子？”
    他笑了一下，少年感的意氣風發撲麵而來，行事作風幹脆利落，沒人看到他怎麽出手，隻一瞬，黃毛被他撂倒在地。
    他走到盛晚安麵前停下，天人雕刻的精致臉龐似乎逆著光，盛晚安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少年微微偏頭，嗓音懶散，“早叫你放開了，廢話那麽多。”
    這是第一次見到宋淮的時候。
    見色起意，一見鍾情，最後淪陷於他的內在品行。
    這是盛晚安的早戀心事。
    鏡頭一晃，偏到故事結尾。
    “宋淮，我們分手吧。”
    “晚晚，我們不分手，我愛你，”還是灰色的衛衣，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的氣質，眼眶發紅，“寶寶，別分手，求你了。”
    大雨傾盆，在兩人之間落下，盛晚安不知道是傘破了洞漏了雨還是雨太大讓她迷了眼，她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愛你，我愛的是宋繼哥，我一直…”
    她哽咽了一下，“我一直都愛他，對不起，對不起阿淮…”
    “一直？”高大的身影顫了一下，眼尾瞬間猩紅，不可置信的呢喃，“你透過我在看另一個男人？！”
    “我不信！”
    “盛晚安！”他的世界崩塌，高大的身影在滂沱的大雨裏就這麽彎了下去，“不要這麽對我…”
    “晚晚，別這麽對我，你在騙我是不是，我不惹你生氣了，昨天我不是故意切傷手惹你傷心的，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別生氣…”
    “你說話，說句話…”大風刮走他的傘，雨砸在皮膚上讓人生疼，他踉蹌地走過來，握著她冰涼的手，“寶寶，跟我說話…”
    甚至顫抖著抱著她，“我不信你愛他，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傘柄一鬆，大雨落下，打在她的臉上是刺骨的疼，她掙開他的懷抱，手用力地從他手中抽出，好在大雨衝刷她的眼淚，令她整個人看起來絕情無比。
    “沒有開玩笑，我準備要跟他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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