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困倦讓她的眼皮變得沉重，嗅著他淺淡的氣息入眠。
    懷裏的人呼吸逐漸綿長，宋淮低下頭看，她已經睡著了，他情不自禁地擁緊她。
    上了樓，盛晚安沾床就睡，睡得極深，令宋淮多看了幾眼，這段日子以來，她都極其容易醒，如今這對她來說算大的動靜都沒能吵醒她。
    唇上的口紅在車上被吻得暈染開，即便打著比平時厚重的粉底也難掩五官的驚色。
    他學著她平時的樣子，去她的抽屜翻出卸妝濕巾，小心翼翼地將她臉上的麵具卸下。
    露出驚豔卻蒼白的臉，可以說是毫無血色。
    若不是她的呼吸噴灑在他的手上，他都要懷疑閉著眼睛的女人是不是沒有了生氣。
    卸完妝，再將她穿著的鞋子脫下來，白皙瑩潤的腳趾，嫩滑的腳底，所以上麵一點點傷都能看得到。
    更別說密密麻麻的，被玻璃紮過而留下的傷口，更深的傷口甚至用了線縫起來。
    這些疤痕像是長在他的心上，現在已經不疼了，但是永久烙印。
    腳很冰，他將她雙腳用手握住，放到自己的肚子處暖了許久，才將她的腳放進被窩裏。
    ——
    梁澤像是行屍走肉般回到酒店。
    剛推開門，黑暗像是巨獸一樣要將他吞噬殆盡。
    手機的鈴聲像是奪命鎖魂的黑白無常，他的心下意識地扯了起來。
    “喂。”
    “梁澤先生，您的母親於今晚二十一點陷入昏迷，需要盡快手術，您上個月欠下的費用還沒繳費。”
    巨獸睜開了綠色的眼睛，張開血紅色的大口。
    梁澤癱坐在門口，手機滑落在地。
    高昂的違約金讓他的積蓄所剩無幾，母親的治療費用也是一大筆，他拿不出錢來。
    他的演藝生涯可以斷，但母親的命就攥在他手裏。
    他們母子倆從小相依為命，他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她死呢。
    欣姐說得對，他可以任性，但他的母親不可以不治療。
    他任性不起。
    或許，喜歡上她，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任性。
    黑暗放大了很多聲音，他的心跳聲，他的呼吸聲，還有妥協後的嗚咽聲。
    梁澤拿起手機，盯著經紀人的號碼看了許久，才點進去撥打。
    “喂。”
    “欣姐，剛剛抱歉，我……流蘇姐的聯係方式你能給我嗎？”
    “你現在想通了，剛剛幹什麽去了，還以為能清高多久，連一個晚上都撐不到。”
    女人毫不客氣的譏諷讓他的手指下意識握緊，呼吸加重。
    欣姐也軟了聲音，畢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她現在很生氣，估計不會要你。不過她在九號公寓，我等會把聯係方式給你，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吧，能幫你的就到這了。”
    “謝謝欣姐。”
    這一刻，他從大學到步入娛樂圈的這場暗戀，無疾而終。
    ——
    天亮了，巨獸沉睡於鬧市。
    宋淮在樓下挑選盛晚安的早餐。
    桌上的手機振動，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是李洋來電，他拿起手機接電話。
    “宋總，梁澤從九號公寓下來了，慕流蘇小姐替他還清了違約金……現在他的工作正在恢複中，我們還需要做什麽嗎？”
    他伸手碰了碰玻璃杯，確認牛奶不燙了才放進端盤裏，再伸手去弄別的早餐。
    “不用，不必再管他。”
    梁澤選擇屈服於慕流蘇，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當時隻是切斷了他演藝事業的路，樓上那傻女人替他求情，別的路他並非趕盡殺絕。
    不過人與人之間，選擇不同。
    不管他東山再起多少次，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這麽簡單。
    將早餐挑好上樓，女人還在沉睡，望著她安靜的睡顏，宋淮沒吵醒她，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才去上班。
    沉睡了一個晚上加早上，盛晚安悠悠轉醒。
    得到充足睡眠以後，她的氣色好了許多。
    聞到牛奶的味道時，她忍不住跑去吐了一會，才想起拿手機下單驗孕棒。
    下午葉賢倒是給她打了電話，問她來不來夜闌吃飯慶祝一下團隊的成功演出。
    盛晚安問了時間地點，欣然答應。
    同一時間，某網站大火ip宣布由盛明珠與梁澤演出。
    一時間，網友嘩然。且不說梁澤最近黑料纏身，光是盛明珠沒有演過戲，就足夠網友聲討這部劇。原著粉紛紛跳出來謾罵，聲稱死也不會看，詛咒劇播出一定會撲。
    緊接著，梁澤工作室發出一則聲明，對近日的黑料做了解釋。
    粉絲當然大部分都相信，少部分選擇脫粉，至於吃瓜群眾跟路人信不信，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梁澤的演藝事業迎來了回春。
    盛晚安刷到他的消息，不由得替他開心，心底自責也減輕了點。
    這時候張嫂敲門，送了她下單購買的東西進來。
    盛晚安打開袋子，拿出驗孕棒。
    等待結果的時候，她盯著驗孕棒，心裏忍不住緊張起來，很快出現了兩條線，一條深一點，一條淺一點。
    但確實就是兩條線。
    她咽了咽口水，重複試了幾遍，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空氣裏雜糅著幾分寂靜。
    盛晚安聽到了心髒撲通撲通的跳，手機滑落在地。
    預想過是懷孕，也猜測過自己是什麽感受，也給自己做了許多心理建設。但遠不如此刻的束手無策，大腦空白。
    留下他，還是打掉他……盛晚安心裏閃過茫然無措。
    手機忽然振動，心被高高拋起，她嚇了一跳，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沉默了好久都沒有接起。
    直到電話掛斷又重新打進來她才接起。
    “喂？”
    磁性低沉的聲音透過話筒抓住她的耳朵，“吃飯了嗎？”
    “吃了。”全部吐出來了。
    “嗯，今天有哪裏不舒服嗎？”
    她看著驗孕棒上的線條，抿唇，“沒有。”
    掛了電話，她休息了一會準備出門。
    衣服換上寬鬆的，換鞋看到那許多高跟鞋時頓了一下，然後換上了平底鞋。
    做完這一切後，在手機上預約了醫生，明天早上打算自己去醫院再檢查一遍。
    傍晚，吃完飯盛晚安就打算先行離開了。
    在等陳叔開車過來接她的時候，盛晚安遇見了梁澤，緊跟其後的還有盛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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