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趕到的時候，醫院走廊一片安靜。
    保鏢站了左右兩排，黑壓壓的一片，氣勢洶洶。
    醫生被綁著跪在地上。
    “宋總，對不起我們沒看住，盛小姐……跑了。”為首的保鏢十分快速地看他一眼，斟酌再斟酌。
    “唔……”一陣劇痛，保鏢被踹了出去。
    宋淮手裏捏醫療記錄，上麵寫著各種信息。
    盛晚安，女，23歲……
    手術日期……
    直至看到引產兩個字時，高大的男人恍惚了一下，後退了半步。
    下一秒又往前走，目光淩厲地落在醫生身上。他看了一眼，蹲了下來，冰冷的指扣住她的脖子，“說，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上哪裏去了，她清宮時引發大出血，她說沒錢，不想治了。”
    “大出血？！”眩暈讓他的腦袋嗡嗡地響，那目光裏含著殺意，“大出血你們醫生不看好她，讓她離開！？”
    “我……”醫生想半天想不出措辭，沒有及時巡查是他們的失職，現在人不見了還隨時可能出現生命危險他們也很害怕啊。
    醫生快要呼吸不上來，臉因為缺氧而成紫紅色，“快去找她！她情緒很不好，一直哭，聽到引產的是女孩後哭得很厲害。”
    女兒。
    產檢的時候他們從未問過醫生是男是女，因為是男是女他都喜歡，他一直說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現在他知道了，是個成型的女嬰。
    差一點，他就要做爸爸了，差一點，就有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喊他爸爸了。
    恍惚想起他對楊水月說，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如今想起，卻不知道是誰在遭受報應。
    大出血。
    報應。
    他心裏念著這幾個字，目光落在手掌下快要窒息的醫生的臉上，緩緩鬆開。
    走廊一片死寂，醫生好不容易被鬆開脖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去找。”
    他轉了身，踏出醫院的門，飄雪落在他的肩頭，保鏢遠遠的跟在身後，路的盡頭是一深一淺的腳印。
    那道身影挺拔而蕭索。
    然而，盛晚安像是消失了一樣，任憑他翻來覆去地找，都找不到。
    室內一片煙霧繚繞，雲鶴的聲音透過聲筒傳來，“盛家破產了她都不出現，你這個方法似乎用錯了。”
    四周黑暗，隻餘猩紅一點光映照著那張模糊的臉。
    男人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尼古丁暫時麻痹了他的神經，他輕輕抬眼看窗外，腔調淡然，“沒關係，我知道她不在意盛家。”
    她在意的，他還沒拿捏。
    三個月後。
    穿著毛絨外套的女人頭戴著毛茸茸的帽子，口罩遮住半邊臉，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女人正緩慢地走進醫院，視線往下，是高高隆起的腹部。
    從醫院出來，y國的陽光很好，照耀在女人溫靜的臉上。
    南星的信息發了過來。
    南星【盛家破產了。他估計想讓你主動出現，但是晚安，別回來了。他已經瘋了，你回去指不定被他大卸八塊。】
    這三個月裏，她抑鬱症發作的日子變少了。
    盛晚安微笑，她不會回去了。
    她跟宋淮也許徹底結束了。
    肚皮處傳來細微的動作，她怔了一下，手掌貼上去，感受著寶寶帶給她的奇特的感覺。
    是的，她選擇留下這個孩子。
    當初在海市，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等待醫生叫她進去，可她再次躺到手術台上，醫生握住她的雙腿時，胎兒動了。
    冰冷的器械觸碰在她的皮膚，她的眼淚忽然湧上來，一把推開醫生。
    “我……我不做手術了。”
    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身後醫生在叫她，“誒……你，唉。”
    “下一個，盛晚安。”
    醫生冷冰冰的話在她身後響起，她都不做手術了，怎麽還叫她！她回頭，看見一個短發的女人進去了。
    盛晚安深吸一口氣，原來是同名同姓。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她覺得是解脫。
    這個孩子除了流著宋淮的血，還有她的血。
    她要生下來，自己撫養。
    不孝不義她來背就好，煎熬痛苦她一個人承受。
    廣場突發異動，人員逃竄得厲害，盛晚安感受到異常，站了起來，那邊暴徒在亂傷無辜。
    忽然，脖子處一點冰涼。盛晚安視線下移，刀刃反光，她的身體瞬間僵硬，把尖叫聲啞在喉嚨裏。
    暴徒拖著她，嘴裏說著y國語言，說得很快，她聽不太清。
    但她不敢輕舉妄動，她咽了口水，嚐試著用y國語言溝通，“我……”
    “閉嘴！”
    胡絡腮男人像是煩躁極了，她一開口他就語氣凶狠地打斷，脖子刺痛，滲出了點點血液。
    盛晚安不敢再動了。
    歹徒拖著她緩慢地後退，警察在前麵一點一點地跟著，雙方維持著僵局，誰也不敢動。
    忽然，脖子處的刀刃一鬆，利刃劃過她的外套，破了長長一條口子。
    桎梏著她的手鬆開，身後響起聲音，溫潤中帶著一絲冰涼，像是清透的玉，一口流利的y國語言，“你沒事吧？”
    她獲救了。
    盛晚安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到一張溫潤俊美的臉。
    雁林哥……
    她怔怔的，隨後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顧雁林，隻是五官有些相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趕緊道謝用來掩飾自己的失態，“沒事，謝謝你。”
    賀聽瀾出現在這裏隻是巧合，救人也是巧合，看見盛晚安更是巧合，看見她的五官時微微凝了一下，隨即又微笑掩飾。
    暴亂還在發生，歹徒不隻一個，賀聽瀾救下盛晚安後往暴亂人群中走去，“盡快去安全的地方。”
    盛晚安點頭。
    “讓開……讓開！”
    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來的聲音，讓本就慌亂的人更加慌亂，四處逃竄。
    一股力道從背後一推，盛晚安踉蹌往前，重重一撲，“啊……！”
    條件反射使得她護住了肚子，但是沒有用，肚子還是先撞壓在地麵，整個人滾了一圈。
    痛。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好痛。
    身下湧出大片熱流，盛晚安聞到了血腥味，“救命……”
    一個孕婦倒在地上，身下湧出大片鮮血，在這個暴亂的廣場裏更是讓人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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