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出他所料，但在看到那個99.99，以及鑒定報告中那句支持親子關係的結論時，他的心底還是泛起了漣漪。
    盛晚安是南豐華的女兒。
    窗外的光簌簌地照耀進來打在男人挺拔頎長的身姿上。
    複雜嗎？
    更多的是卑劣的，幾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起碼，他們之間沒有隔著血海深仇。
    書房門推開，盛晚安穿著他幫她換上的那件純白色真絲睡衣，朦朧地走進來。
    男人抬起頭來，文件被放在抽屜裏，站起身走近她，看她困倦朦朧的小臉，迷迷糊糊的，“怎麽不多睡一會？”
    盛晚安圈住他的腰，如實道：“做夢了，睡不著。”
    “我陪你睡一會？”
    他輕而易舉地彎腰把人抱了起來走出書房，身後的親子鑒定檢測報告被隔絕起來。
    盛晚安窩在他懷裏找了個安心睡覺的角度，閉著眼睛，“你剛剛在幹什麽？我看到李洋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有，先吃東西再睡？”微微垂眸看她，隻看到毛茸茸的腦袋，他低下頭吻在她的發心。
    盛晚安正困著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唔，順便吃藥吧。”
    窗外的天帶著灰蒙蒙的亮度，這個時辰也該吃藥了。
    盛晚安迷迷糊糊的，抬頭一看，男人抱著她往樓上走，“不要回房間，去餐廳。”
    她摟緊他的脖子，親昵地在他脖子間輕蹭，“吃完再回去。”
    如果是她一個人在房間，那她還是有一點點害怕的。
    景苑的燈光徹夜未眠，盛家的燈光也徹夜未眠。
    盛仁良與方若夢的感情還是出現了裂縫，在方家全員被宋淮綁著扔到太陽底下的時候，盛仁良綁著盛晚安冥婚的時候。
    方家的小孫女方楚楚因為心髒病發作進醫院治療了許久，方老太太也緊跟著病倒。
    到底是娘家人，楚楚又是明珠的女兒，方若夢實在揪心，回到盛家埋怨了幾句盛仁良。
    盛仁良卻為此跟她大吵一架，“我當初讓你盯著明珠打掉，你非趁我不在國內瞞著我強製讓她生下來！”
    “你好歹也受過高等教育，怎麽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明珠是我的女兒，我會害她嗎？！如今生了個病秧子，你滿意了！簡直愚蠢！”
    “我愚蠢！盛仁良，從前哄著我讓我跟你發生關係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愚蠢！讓我跟著你一起瞞著賀妍當初……啊……”
    方若夢的話還沒說完，盛仁良一個巴掌捎過來，“閉嘴！當初賀妍的事，我沒找你算賬已經對你仁慈了，你還敢提！”
    方若夢不敢相信，前些日子還擁著她說甜言蜜語的男人，現在也是一個巴掌扇得不眨眼了。
    “你打我？！”她的眼淚落了下來，“你對我仁慈？！到底是仁慈還是心虛，你自己心裏知道！”
    盛仁良滿臉怒容地盯著她許久，最後甩開方若夢的手，抬腿離去。
    也許是從那一次吵架開始出現裂縫，也許裂縫在更早的時候就出現了，也許從一開始，他們兩個人的心就沒有靠近過。
    在一次爭吵是在昨晚上，盛明珠從樓上下來，猝不及防碰上他們在爭吵。實在厭倦極這樣的場景，她回頭走，撞進還沒關上的書房門。
    書房便書房吧，起碼隔音，關起門來，聽不到也看不到。
    書房一陣黑暗，盛明珠適應了一下，才往裏走。
    她很少進盛仁良的書房，小時候進過，盛仁良很嚴肅地跟她說，不要隨便進大人的書房。
    她抬手打開桌上的台燈。
    台燈稍暗，微微照亮房內。
    盛明珠覺得無聊，坐在椅子上不知等了多久，趴在桌子睡過去了。
    做了個噩夢，夢裏全是方誌的臉，嚇得她身體發抖，雙手抓著空中亂舞。
    “啪嗒——”
    台燈摔了下來，落在桌上滾動，最終停止下來。
    盛明珠從噩夢中驚醒。
    更是被別的緩慢的聲音嚇到，她轉頭看。
    另一邊的牆壁緩緩打開，盛明珠的眼睛緩緩瞪大，裏麵烏漆麻黑的，借著台燈照去的微弱燈光。
    盛明珠看到一麵牆壁都是照片。
    黑白照居多，彩色照片也有。
    她被嚇得汗毛倒豎，背後驚出一層冷汗，與夢中方誌的臉相比，顯然是麵前的那牆照片更加瘮人。
    “媽？”
    她看著那牆照片，呢喃出聲。
    她緩緩站起來，走近，越近，她越緊張。
    本就顯得陰暗的書房，因為這一麵黑白照，更顯得可怖。
    不對，這不是她的媽媽，隻是容貌與她相似，而照片上的女人眉眼間比較鋒利。
    她總覺得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
    盛明珠走進去，打開書房的燈才令她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牆壁後的空間不太大，桌上也沒有什麽東西，唯有一本相冊，被擦得一塵不染。
    盛明珠拿起相冊，翻開第一頁，還是這個女人，跟方若夢有大概五分像。
    盛明珠一頁一頁地翻著相冊，正本都是這個女人，在寂靜的夜裏無端滲人。
    她逐漸沒了耐心，翻閱的速度也變得更快，白瓊兩個字映入眼簾。
    吾生至愛白瓊。
    白瓊到底是誰？盛仁良最愛她。
    望著照片裏的白瓊那張與方若夢五分相似的臉，望著照片裏的白瓊肆意瀟灑的笑容，盛明珠拿著相冊的手微微用力。
    再翻一頁，是一張合照，一張親密的合照，照片中小小的男孩，是盛仁良小時候，年輕的女人是白瓊。
    難以置信的猜測從心底萌生，盛明珠瞪大眼睛，手指僵硬到完全沒辦法再拿住相冊。
    盛仁良與白瓊，難道是母子！
    可他那句至愛，又與此相悖。
    她見過盛仁良小時候的照片，在從前她驕縱無禮的時候，盛仁良對她基本是有求必應。
    相冊掉落在地，恰好翻到最後一頁，上麵寫著一大串名字。
    宋之城，宋淮，宋繼，今雄，今枝，今雪……
    她認識的，也就宋淮宋繼，還有今枝。
    但也不難看出來，這是一幅人物關係圖。
    打了叉的，是已經不在了嗎？盛明珠一眼看過去，才驚覺上麵隻有宋淮跟今枝，是沒有打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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