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體育館的玻璃窗斜照在地板上，林海陽站在更衣室門口，手裏拎著運動包，肩上的肌肉還帶著昨夜未散的疲憊。昨晚那場文藝晚會後的掌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而現在，他要麵對的是一場完全不同性質的“戰鬥”。
    黨校組織的幹部籃球賽原定是項輕鬆的文體活動，但隨著參賽隊伍之間暗藏的競爭氣氛，比賽早已不隻是鍛煉那麽簡單。林海陽原本隻是被列為替補隊員，直到己方主力在熱身時扭傷腳踝，教練才臨時叫了他的名字。
    “你確定能打？”隊友一邊係鞋帶，一邊瞥了他一眼。
    林海陽點頭，將背包放在長椅上，解開搭扣，露出一雙深灰色的籃球鞋。他蹲下身，手指沿著鞋舌輕輕摩挲了一下，像是確認這雙陪伴自己多年的戰靴是否還記得球場的節奏。
    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對方球隊已經入場，幾個高個子球員正在場上跳投熱身，其中一人忽然轉頭朝這邊喊“你們隊那個‘市長’呢？不會連球都運不穩吧？”
    林海陽沒有回應，隻把鞋帶係得更緊了些。
    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林海陽坐在替補席上，目光掃過全場。對方的中鋒身材魁梧，動作粗獷，防守時頻頻用身體壓製己方隊員。開場不到五分鍾，他們就以六比零領先。
    “他們太橫了。”旁邊一位隊友低聲說，“剛才有個小前鋒差點被撞倒。”
    林海陽沒說話，隻是盯著場上的一次快攻。對方控衛突破後分球，中鋒接球暴起，一記重扣，籃筐發出沉悶的嗡鳴。
    觀眾席上傳來幾聲喝彩，還有人鼓掌。
    時間到了第二節中段，比分依然落後八分。林海陽的號碼終於被點到。
    “上去吧。”教練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按自己的節奏打。”
    林海陽起身，拉了拉護腕，緩步走向邊線。
    對方中鋒見他登場，故意走到他麵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市長同誌，打球可不像開會哦。”
    林海陽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沒有回應。
    哨聲再次響起，比賽繼續。
    第三節進行到一半，對方明顯加強了對他的盯防。每次他拿到球，總有兩人圍上來，甚至有人故意伸手推搡。一次快攻中，他剛準備傳球，就被對方後衛從背後猛地頂了一把，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小心點。”裁判吹了哨，示意犯規。
    林海陽站直身子，揉了揉肋骨處隱隱作痛的位置，接過罰球。
    “兩罰一中。”他輕聲自語，調整呼吸，穩穩出手。
    第一球進了。
    第二球彈框而出。
    他低頭走開，眼角餘光瞥見對方中鋒正和隊友竊笑。
    “裝什麽淡定。”那人哼了一聲，“等會兒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對抗。”
    林海陽沒有理會，回到場上，繼續觀察局勢。
    他開始有意地減少持球次數，更多地做無球跑動、掩護和策應。幾次精準的傳球讓己方找回節奏，比分逐漸追到隻差五分。
    最後一節，比賽進入白熱化階段。
    對方采用包夾戰術，幾乎不給他任何單打機會。眼看時間隻剩下不到三分鍾，林海陽決定改變策略。
    他先是利用一個假動作騙開防守者，迅速切入內線，接隊友傳球，虛晃一槍後轉身勾手得分。接著，他又在三分線外命中一記遠投，將比分追平。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爆發，開始慌亂起來。
    最後一次進攻前，比分仍處於膠著狀態。
    林海陽站在底線附近，眼神冷靜如水。
    哨響，比賽重新開始。
    他先是一個變向擺脫貼防，緊接著借隊友掩護快速切入。對方立刻反應過來，三人同時撲向他。
    就在包圍圈即將合攏的瞬間，林海陽猛然躍起，雙手抓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狠狠地將球砸進籃筐！
    全場一片寂靜，隨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扣籃！絕殺！”有人高喊。
    林海陽落地時膝蓋微屈，手掌重重拍在地上，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木地板上。
    然而，比賽還沒結束。
    對方迅速發球，試圖搶最後幾秒的機會。林海陽卻像早有預料般提前卡位，一把斷下傳球，轉身奔向半場。
    哨聲響起，比賽隻剩最後一秒。
    他站在三分線外，對方兩名球員飛撲而來。
    他沒有猶豫，抬手便投。
    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穿過籃筐，空心入網。
    比分反超一分。
    哨聲落下，比賽結束。
    林海陽站在場上，望著記分牌，緩緩吐出一口氣。
    周圍的人湧了上來，有人拍他的背，有人興奮地喊“林組長牛啊！”
    他笑了笑，卻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不遠處，幾位黨校老師坐在觀眾席上，神情各異。副校長身旁的一位中年教師輕聲道“林海陽同誌，看不出來還這麽能打。”
    副校長點點頭，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是啊，關鍵時刻，總能挺身而出。”
    林海陽聽到這句話，目光與那位中年教師短暫交匯，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向更衣室。
    走廊裏很安靜，腳步聲在瓷磚地上清晰可聞。他走進門，拿起水瓶，擰開蓋子，仰頭灌了幾口，喉結滾動間，汗水從鬢角滑落。
    他低頭看著水瓶表麵的劃痕，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
    昨晚那首歌的最後一句歌詞又浮現在腦海——
    “哪怕前路荊棘遍布，我們也要點亮星辰的方向。”
    他放下水瓶，拉開櫃門，拿出一件幹淨的襯衫，慢慢穿上。
    窗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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