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值班的營業員，正是胡曉峰。
    口罩下麵的他習慣性的回應：“很抱歉，強效安眠藥屬於二類精神藥品，是管控藥物，我們藥店沒有。”
    “您所說的誘發過敏的藥物，我們沒這個品類。”
    看他的眼神像是把我們當成了進來搗亂的無聊人士，故意冒犯他，然後偷拍他的反應。
    據說現在很多人因為社會壓力大，偶爾就會做一些惡作劇來冒犯別人，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甚至有些無良博主故意會做些低俗、嘩眾取寵的行為，拍成短視頻獲取關注，其他人尤其是低齡、低認知群體也會跟風翻拍。
    正所謂從善如登，從惡如崩，熙熙攘攘，利來利往。
    胡曉峰甚至開始掃視我們身上，看樣子是要找到哪裏藏了攝像頭。
    盛冬不慌不忙說道：“我們不喜歡一起玩劇本殺的同伴，有幾個臭錢自以為很了不起，更何況，還對我的女神做出那樣的事。”
    胡曉峰此時突然瞪大雙眼，嘴巴微微張開，原本放在櫃台上的雙手下意識地滑到身前。
    他喉結滾動了幾次，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複雜。
    “跟我來。”胡曉峰轉身走向藥房深處的顧客休息區，路過貨架時，白大褂的下擺掃落一盒維生素。
    我們三人在椅子上坐下，胡曉峰緩緩開口：“你們是警察？”
    我：“我們是探尋真相的人，所以您不用擔心。”
    胡曉峰猶豫了一下，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攥著拳頭。
    “陳勇是個禽獸！”他的臉頰因為激動微微泛紅。
    胡曉峰說，柳小仙兒，也就是柳暉剛剛進入星耀傳媒時，陳勇花言巧語，說她可以拜自己為師，自己親自帶她直播。
    不僅如此，以後還可以用公司資金投流量扶持她，隻要她乖乖他“聽話”。
    柳暉沉浸在成為大主播，每月收入幾百萬的美夢裏。
    胡曉峰也就是這個時候觀看了她的直播，成為忠實粉絲。
    沒想到剛剛過了幾個月，就被陳勇的老婆鬧到公司，陳勇的老婆是星耀的大股東，陳勇跟柳暉撇清關係後“回歸家庭”。
    之前承諾給柳暉的資源和流量自然都不算數，柳暉自然不肯，糾纏幾次之後，陳勇開除了柳暉，並威脅她說，如果還鬧事，就用自己的所謂行業人脈“封殺”她，讓她再也做不成主播。
    柳暉離開星耀傳媒後，自己開始做獨立主播，沒有資本推廣運作和流量支持，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沒多少起色。
    出於對自己女神的支持，每個月除了生活必需，自己的收入都用來直播間打賞，用實際行動來支持她。
    我問道：“那是柳暉讓你接近陳勇，幫她報仇?”
    胡曉峰擺手，眼中透露出堅定：“不，是我覺得，仙兒那麽努力，不該被黑暗的人打倒，我要為她出一口惡氣。”
    胡曉峰關注到星輝傳媒冠名了浮生·體驗舫的新劇本，陳勇還要領銜下場，就也報名這個隊伍。
    作為柳小仙兒在星耀傳媒做主播時的高等級粉絲，胡曉峰自然符合陳勇選擇隊友的標準。
    陳勇作為星耀的首席大主播，每晚都會直播，都是大品牌專場。
    胡曉峰本想拿幾片安眠藥，在遊戲過程中放入陳勇的水杯，這樣他晚上直播的時候就會犯困狀態不佳，屬於殺傷力不大純屬添堵的行為。
    這種安眠藥，在他們藥店就有。
    隻是在準備下藥那一刻，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胡曉峰猶豫再三，放棄了這個舉動。
    盛冬突然問道：“你當時用什麽裝了安眠藥？”
    胡曉峰的喉結又開始滾動，像是在咽下什麽東西。
    我和盛冬並不著急，靠著椅背等了大概一分鍾。
    胡曉峰站起身去櫃台拿了一串鑰匙，我們看到上麵有一隻圓柱形、金屬外殼的手電筒，45厘米長，很迷你，上麵有柳小仙兒的照片，還有一句卡通體的文字：我超“亮”哦！
    胡曉峰眼神柔和，“這是仙寶送我的周邊，不是公開發售的商品。”
    “她知道我經常上夜班，特意送我這個手電桶，特別貼心。”他眼含甜蜜，柔情的聲音，讓我感覺屋室溫驟降。
    “當時我把安眠藥片放在手電筒裏，放棄給陳勇下藥後，我手一抖，掉在了地上。”
    盛冬接口：“陳勇去洗手間時，踩到了這個手電筒，腳下失去平衡摔倒，王雅靜去攙扶他，你從座位上站起，走了一步就蹲下，是撿起這個手電筒，對吧？”
    胡曉峰點頭說道：“是這樣，不過陳勇是哮喘引發了心髒病才死亡的，跟摔這一跤沒關係，法醫也做了屍檢，不是麽？”
    仿佛要說服我們一樣，他繼續說道：“人作孽自有天收，這種不義之人得到這個結局也是咎由自取。”
    他看了看藥店牆上的鍾，時針指向11點30分。
    我和盛冬並未多說什麽，告辭離開。
    感應門關上的一刻，我透過磨砂玻璃，看到胡曉峰摩梭著手中的鑰匙串，一臉愛憐。
    坐上suv，我看向盛冬：“接下來呢？”
    盛冬難得開句玩笑：“今天柳小仙兒的直播，咱們就不看了吧？”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他依然是冷峻的撲克臉。
    到了我家樓下，盛冬停好車，告訴我明天上午，一起見楚堯，然後溫悅然的線索，也會一並揭開。
    我想起他之前平板電腦上的四張電子便簽，隻剩下王雅靜沒有動機和線索。
    想來也對，陳勇是她的老板，從陳勇發病開始，又是買藥又是攙扶，最後還幫忙叫急救車，她買的治療哮喘的藥肯定法醫檢測過，並無古怪。
    第二天我們電話約楚堯，他很是警惕，但是又好奇我們的目的，最終在他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見麵。
    一如監控視頻裏的外形，瘦弱單薄，看起來像是剛畢業的學生。跟我曾經的職業相同，他是位研發工程師。
    為人直爽的他很快承認，他參與的創業公司跟星耀傳媒有糾紛，陳勇聘請他們開發直播數據和推廣係統，交付了係統之後遲遲不付款。
    他為了這個項目墊付了十幾位項目經理和工程師半年的工資，本來就資金吃緊，誰想到對方就是不付款，並且揚言讓他們去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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