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銖兩悉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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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盛冬借口給助理送身份證,辦轉院手續,坐電梯趕緊下樓。
    那位值班護士還依依不舍,電梯關門前還舍不得離開。
    出了電梯我就要脫掉假石膏腿,結果發現右腳鞋子放在車裏,也是百密一疏。
    回到車上,盛冬說文山回出差回來了,我們去霆威國際,然後一起晚飯。
    今晚7點以後,要再去鄭小宇的家裏看看。
    回到霆威的辦公室後,我跟同事們打過招呼,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我們開了“寒武時光”後不經常回來,座位依然保留,我的工位就在他辦公室門口。
    霆威國際是典型的項目製公司,除了財務、法務等部門是職能部門外,公司由一個個項目組構成。
    想到當時入職這裏,就是另一個項目組的負責人卓熙語,臨時客串hr幫我辦理了入職手續。
    那時候是我跟盛冬認識不久,恰逢盛冬的表妹樂橙遇到了心理問題.
    而我的大學同學——輝哥,他太太唐思睿是資深的心理醫生,一直致力於心理科普。
    他們在c市定居,我們去c市後,唐思睿幫樂橙處理過心理問題。
    我怎麽沒想到唐思睿呢?
    作為心理學專家,她對情緒病的了解肯定超過我們這些外行。
    我馬上把鄭小宇的情況跟輝哥說清楚,又把四篇日誌的截圖發了過去,讓唐思睿遠程幫忙分析下鄭小宇的心理狀態,看看能否有霸淩者的線索。
    很快輝哥給我回了消息,說他已經跟老婆轉達了,盡快給我回複。
    大約六點鍾,文山跟盛冬處理完業務,我們就去鄭小宇家附近吃了晚飯,然後步行過去。
    b市的夏季白天雖然酷熱,晚上卻稱得上涼爽。
    我們走到鄭小宇家樓下,上次因為天氣太熱,並沒有仔細觀察。
    這裏是二十年前建立的商業小區,大概20幾棟樓,牆的外立麵已經斑駁,暮色潑在上麵。
    不同於更古老的小區,這種樓盤的規劃已經清晰劃分了住宅和休閑等區域。
    如同全國眾多城市的夏日傍晚那般,此時樓下已然聚集了不少老人家,還有帶著孩子的家長,都在小區花園裏納涼。
    這下我們三個人做了分工,盛冬繼續觀察蛛絲馬跡,我和文山在鄰裏人群中搜集資料。
    正好幾位老人在打牌下棋,我看到有象棋就踱步過去。
    夏日天長,此時還半亮著的天光在路燈的加持下吸引著飛蛾,蟬鳴裹挾著殘存的暑氣,在斑駁的棋盤上蒸騰。
    兩位大叔在楚河漢界兩端對壘,看著棋盤外的摞起來的棋子,怕是戰了有一會兒了。
    執黑棋的瘦大叔著短袖藍布衫,瓶底厚的眼睛趴在鼻梁上,手指懸在“炮”上方,像要點一個虛擬的發射鍵。
    對麵胖大伯肚皮頂著棋盤邊緣,後腦深深的肉褶都被抻平了一些。
    我猜瘦大叔要用一招“天地炮”,就是一隻炮從中路牽製對方中士中象,另一炮從底線牽製對方底士底相,配合單車,形成絕殺。
    胖大伯果然無計可施,猶豫了一番,直接認輸。
    一邊用搭在肩頭的白毛巾擦著奔湧的汗滴,一邊扶著膝蓋站起身,挪向旁邊的紙牌桌。
    我拿著冰水站在花壇邊,瓶外凝結的一滴水沿著小臂爬進手肘。
    瘦大叔轉頭看向我,鏡片反光著夕陽的鋒芒,“小夥子,會玩吧,來一局?”
    重擺棋盤時我發現,這棋盤和棋子看起來像檀木的,實際都是樹脂的。
    “紅先黑後”,我是紅棋,先走一招“仙人指路”。
    不同於“當頭炮”的進攻性,我這手棋攻守兼備,很穩。
    瘦大叔如臨大敵,保守擺出“屏風馬"。
    我小時候放寒假暑假因為總打遊戲,又特別好動。
    爸媽就給我和鄰居小夥伴報了象棋班,這在我們縣城算是學費最低廉的課外班了。
    當時教課的老師怕是比我爺爺年紀還大,看起來老態龍鍾,手總是發抖。
    但是上了棋盤就秋風掃落葉,青筋暴起的手背捉著己方棋子,一路衝殺,把對方棋子打地鼠般一隻隻消滅。
    他的課下課時間不固定,想早走,可以,誰能吃掉他3枚棋子就可以先下課後來改成5枚)。
    為了能早點下課出去瘋玩野跑,我每次都第一個挑戰老師,屢敗屢戰後,我終於能提前下課了。
    後來他評價我,象棋講天分,我在我這個天分裏算是下的不錯的。
    具體來說就是業餘水平裏算中等。
    車轔轔,馬蕭蕭之間,我摸出瘦大叔的棋路,殺伐不夠果斷,喜歡謀定後動。
    而且他貌似沒有遇到過我這種節奏的選手,招招進攻。
    很快我的“高調馬”踏碎了他的“九宮禁衛”,他拈著“將”棋的手指不甘心的轉了轉,忽然笑道:“再來一局。”
    旁邊觀戰的人越來越多。
    這局我執黑,卻是繼續勢如破竹,10分鍾後,用“鐵門栓”生擒了他的老“帥”。
    老人家爽朗一笑,旁邊觀棋的人也紛紛喝彩,看來瘦大叔是這個小區的象棋高手。
    大叔說道:“小夥子,正規學過象棋吧?”
    我:“練過那麽兩天,師傅水平高,我沒啥天分,跟著擺擺棋子,學個皮毛。”
    文山從煙盒中拿出支香煙,讓出前半截給瘦大叔,瘦大叔接過,也把自己桌上的香煙摸出兩隻遞給我們。
    我擺擺手婉拒道:“謝謝大叔,我不會吸。”
    文山接過煙,先給大叔點上,然後自己也把煙叼在嘴裏:“您的煙,我替我兄弟代勞,他不會。”
    按照我們之前的說辭,文山說我們哥倆打算看看這個小區的房子,合適的話租一套,離公司近,這裏的確附近有個cbd。
    瘦大叔姓陳,我們叫他陳叔。
    我說之前中介帶我看過這單元,我一指身後,鄭小宇家所在的單元。
    "後來聽說有人跳樓,不敢租了,這就看看其他樓的。”
    文山假裝好奇,又拿出一根煙敬給陳叔,“聽說是個高中生,情緒病導致的輕生,怪可惜的。”
    陳叔接過煙,沒用打火機,直接用手裏的煙蒂點燃了煙卷。
    吸了一口道:“這家呀,好人進去也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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