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爺爺、顧奶奶沉默片刻，顧爺爺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
    “桐桐啊，裴爺爺猜得沒錯。
    當年那可是兵荒馬亂的年月，到處都是戰火紛飛、人心惶惶的。
    有一回，我跟你奶奶去縣城給人送貨，正好碰上軍隊和土匪混戰，場麵亂得沒法看。
    就在那時候，我瞧見一個不足三歲的小孩，孤零零地在街邊哭，周圍全是喊殺聲，他嚇得渾身直哆嗦。”
    顧奶奶接過話茬，聲音裏帶著一絲感慨：
    “你爺爺心善，看那孩子可憐，就趕緊衝過去把他抱起來，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等混亂平息了，你爺爺想著孩子的家人肯定急壞了，就在那兒等，一等就是三天呐。
    可是，左等右等，根本沒人來找這孩子。”
    顧爺爺接著說：
    “當時我就尋思，這孩子的家人說不定也遭遇了不測，凶多吉少了。
    而且那地方也不安全，加上家裏還有事兒要忙，實在沒辦法，就把孩子帶回了咱們家。
    這孩子，就是你爸啊。
    誰能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能碰上他的家人呢。”
    顧希桐聽得眼眶泛紅，聲音有些哽咽：
    “爺爺，奶奶，原來爸爸還有這樣的身世。
    可是這麽多年，我怎麽沒有爸爸不是親生的，我一直以為爸爸跟大伯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說著，顧希桐的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
    顧奶奶不無感慨地說：
    “傻孩子，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爸從小懂事乖巧，誰看見都說你爸是小仙童一樣，爺爺奶奶既然把他帶回了家，自然要好好撫養他長大。
    雖然沒給他好的生活，但是也真心疼愛他的。”
    裴爺爺在那邊哽咽地說：
    “大哥、嫂子，我是桐桐的爺爺，孩子的爸爸，很慚愧以這樣的方式跟你們見麵。”
    顧爺爺聽到裴向東的哭聲，不忍地說：
    “兄弟，你好。沒想到衛國那孩子還有家人在，早知道我們這些年就幫忙找你們了，實在對不住啊！”
    裴向東搖搖頭，說道：
    “大哥，嫂子，你們沒有對不起我們。
    反而我要謝謝你們當年在戰亂中伸出援手，救了我的兒子，讓他健康長大，還把他培養得如此優秀。
    雖然他為國捐軀了，但是我也為他驕傲，是你們教育的好。”
    顧爺爺清了清嗓子，聲音中帶著一絲自豪：
    “這孩子啊，打小就一身正氣，眼睛裏透著一股子堅毅勁兒。
    我們就知道，他是當兵的好苗子。
    長大之後，他沒跟我們商量，自己就主動去從軍了。”
    顧奶奶在一旁輕輕點頭，補充道：
    “他走的那天，背著包袱，腰杆挺得筆直，跟我們說，要去保家衛國，讓我們別擔心。
    我們看著他那堅定的模樣，心裏又是驕傲又是擔心。”
    顧爺爺接著說：
    “衛國從軍的時候，我們跟他說過他的身世。
    他聽了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跟我們說，他當兵是為了保護國家的人民，這裏麵也包括他的父母。
    他說，要是有緣，一定能再見到親生父母。
    還說，要是找不到，那塊玉佩就是他的念想，他會一直帶著，就像家人在身邊一樣。”
    裴爺爺聽著，淚水止不住地流，聲音顫抖地說：
    “大哥，嫂子，衛國這孩子，真是有誌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當年我們七天後才回去找他，可是時間過去好幾天了。
    部隊還要轉移，我們無奈隻能離開那裏。
    我們這麽多年，一直在找他，沒想到他在你們的教導下，去軍隊當了兵，還是我手下鐵骨錚錚的兵，我們父子相見不相識。
    最後知道時，他已經成了國家的英雄，跟我們陰陽兩隔了。”
    顧爺爺、顧奶奶聽著，淚水也不住地流，“大兄弟，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都看開點，衛國是我們的驕傲。”
    裴爺爺努力抑製住哽咽，緩緩說道：
    “大哥，嫂子，真的太感謝你們了。
    這些年，是你們給了衛國一個家，把他養育成人，還培養得這麽優秀，對桐桐也是疼愛得沒話說。”
    顧爺爺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兄弟，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衛國那孩子，打小就招人喜歡，我們養他，那是打心眼裏樂意。
    桐桐也是我們的心頭肉，我們整個顧家就這一根獨苗苗，疼她是應該的。”
    裴爺爺接著說：
    “等桐桐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提前去你們那兒住上一段時間。
    我想去看看衛國長大的地方，踩踩他小時候走過的土地，也想跟大哥你好好嘮嘮嗑，聊聊衛國事兒。
    這麽多年，我對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不知道，大哥、嫂子歡不歡迎啊？”
    顧奶奶在一旁笑著說：
    “那敢情好啊！
    我們那兒雖然比不上京城繁華，可也是衛國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到時候，你來了，我們好好招待你。”
    顧爺爺也熱情地說道：
    “是啊，兄弟，你盡管來。
    咱哥倆到時候喝上幾杯，好好聊聊衛國的成長點滴，把這些年錯過的都補上。”
    裴爺爺感激地點點頭：
    “那就說定了，到時候我一定早早過去。”
    顧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衛國要是知道親生父母找過來了，肯定能安息了。”
    兩邊相約好，顧奶奶叮囑希桐在京常好好孝順剛找到的爺爺，照顧好自己，他們在家等她回來，便掛了電話。
    電話掛了以後，顧希桐看著還在悲傷的爺爺，說：
    “爺爺，您看開點，雖然您沒能跟爸爸相認，但是他一定為有您這樣的父親驕傲的。”
    裴爺爺搖頭：
    “是爺爺為有你爸爸這樣的好兒子驕傲，當年我親手給你爸頒過獎狀，那時候我就很欣賞他，心想那要是我的兒子，該有多好。
    沒想到~~·····”
    “那也很幸福了，至少曾經相遇過。”
    裴爺爺一掃沉重的心情，說道：
    “你說的對，我的兒子確實是好樣的。
    而且，還給我留下了這麽聰明優秀又懂事的孫女，爺爺很知足了。
    爺爺打算給你辦個認親宴，告訴相熟的朋友一聲，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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