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的手指在粗糙的麻布袋上摩挲，麻袋中裝著他們目前全部的身家，他側頭看向葉小擺，等待她的指令。
    葉小擺今日並未以真麵目示人，而是將自己完全置身於於水係異能催化的霧氣中，遮擋住自己的美貌，免得徒生事端。
    從外麵看去，隻能看到一個人形生物被層層白霧包裹。
    驚悚世界異象頻頻，這點異象反而不足以引起人們的注意。
    葉小擺並沒有猶豫，徑直向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入口狹窄，僅容人彎腰通過，看得出來，是原本的入口後來被人堵上了一部分。
    江川、三人緊緊跟在葉小擺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穿過那狹窄的地下室入口。
    彎腰通過一段幾米的甬道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甬道的出口站著兩個望風的人，看到江川出示的通行證之後並未阻攔，隻是多看了葉小擺兩眼。
    葉小擺看著所謂的“集市”，心中略微有些失望，這所謂的集市與她想象中的相去甚遠。
    地下集市的空間並不大，約莫有四間房大小，光線昏暗，全靠不知名的發光物體提供些許亮光。
    四周彌漫著一股潮濕且令人作嘔的黴味，空氣中更是混雜著極為濃厚的詭氣，然而互易的這些人恍若味覺。
    江川三人由於清除了體內的詭氣，又沒有抵抗詭氣入侵的手段，此時顯得很不適應，強忍著惡心跟在葉小擺身後。
    環顧四周，整個集市裏的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最多也就百十來號人。
    攤位隻有二十多個，而且每個攤位看起來都十分簡陋，甚至有些攤主連像樣的桌子都沒有，直接將物品攤放在破舊的布料上。
    攤位上的東西也讓葉小擺瞠目結舌——
    一隻缺了一大塊的瓷碗；
    一件朽破不堪的衣物；
    一隻看起來完整但稍一用力就會粉身碎骨的塑料杯子；
    還有更多的亂七八糟的類似的物品。
    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有人問價，而那隻破碗，準確地說是三分之二個碗，還換了一斤土豆。
    精神力在裏麵掃了一圈之後，葉小擺無奈扶額，這些原住民的境況慘烈如此，她的商店究竟該怎麽打開銷路？
    如實宣傳肯定不行，十成十會被當成騙子。
    還需另想辦法。
    “你們不是要賣東西嗎？找個地方開始吧。” 葉小擺看向江川。
    江川此時還在觀察這裏的情況，聽到葉小擺的話，有些訝異，“您怎麽知道……”
    葉小擺微笑著並未回答他。
    江川瞬間明白過來什麽，他羞紅著臉低下頭，不再追問，開始尋找空位，與宋揚、阿秋一起動手，將帶來的零食小心翼翼地擺放在麻布上。
    雖然他們的攤位看上去簡陋，但是那些幹淨美味的小零食整齊地擺放在那裏，瞬間與周圍那些破舊雜亂的攤位形成了鮮明對比。
    葉小擺站在他們後方，周圍的白霧仍然將她的身形籠罩在其中，隱隱約約，透著一種神秘感。
    此時，她希望江川帶來的這些東西，能把這個集市背後的大魚釣出來。
    很快，獨樹一幟的物品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經過的行人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向他們的攤位投來好奇的目光。
    一個路過的老者皺著眉頭看向那些包裝精致的小零食，語氣中帶著疑惑：“這是……什麽？”
    隨著老者的話問出口，其他行人也向江川幾人投來問詢的目光。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不認識，而是不敢相信這些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種東西。
    “這些都是零食，而且是沒有汙染的，相信看品相您也看得出來。”
    雖然老者的模樣看起來並不像是能買得起的，但是看在對方是顧客的麵子上，加上想要給葉小擺留個好印象，江川還是很禮貌地解釋道。
    不出意料地，老者聽完後，顯然有些不相信，冷哼一聲：“無汙染的食物？在這種地方？你當我是傻子？”
    其他人也露出同樣的表情，顯然想法和老者一致。
    江川不欲與其爭辯，不再搭理他，低頭假裝整理攤位。
    老者見賣家不搭理他，倒也不惱，反而更加興致勃勃地觀察起那些所謂的零食，甚至想上手摸一摸，但被宋揚及時製止。
    “咋地？這還不讓摸？”老者不滿。
    宋揚緊盯他的雙手，“你自己手上有多少詭氣你不知道嗎？東西被你汙染了怎麽辦？”
    這個集市上賣家與買家地位對等，顧客是上帝這一套原則早就被苦難磨得絲毫不剩。
    “嘿！哪有你這做生意的？！”老者說著就作勢要起身理論。
    宋揚也不懼，挺起胸膛準備與其辯論。
    恰在這時，人群中的一句話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那你這東西怎麽賣的？你看我拿這隻印花瓷碗能換哪個？
    我跟你說這可是上世瓷碗，你別看它破了一角，但是至少還能用五十年，哪怕是一百年它都不會有絲毫損耗！”
    葉小擺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正是剛才拿一袋土豆換了大半個瓷碗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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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所謂的印花瓷碗也正是那隻丟失了三分之一部分的瓷碗！
    葉小擺睜大眼睛盯著那隻破損的普通瓷碗，喉嚨裏堵了無數的話，卻又一個字說不出來。
    看來她還是對這個世界缺乏了解。
    江川並未覺得對方說的話有多麽離譜，畢竟在便宜的世界裏待的久了，自然就對貴沒了概念。
    他搖了搖頭，“什麽都換不到。而且我的每一件商品都隻接受詭幣交易。”
    聽到江川的話，所有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詭幣交易？！
    持碗的那人更是帶著幾分不甘和尷尬，他揮了揮手中的瓷碗，固執地說道：“怎麽可能什麽都換不到？小兄弟，你怕是還不懂行吧？這可是上世之物，你再看看，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江川不語，繼續采取沉默政策。
    這時，圍觀的其他人也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詭幣交易？嗬，他可真敢說，我到現在還沒見過真正的詭幣長什麽樣呢！”
    “可他們的東西看起來的確像是沒有被詭氣汙染的，隻是現在怎麽可能還會有這種東西？八成是假的吧。”
    “如果是真的，用詭幣我也能理解，隻是我們這邊遠小地方還能有這種好東西？嘖！我看懸。”
    人群中，一個矮小機靈之人，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物品和江川幾人之後，悄摸摸地退離了人群，快速地向黑暗的角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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