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女歎氣，扮男子太像也是一種煩惱。
    政祉安伸出食指放到唇前，示意安靜隨即回身，她太知道麵前這位曾經的禦史大夫有多固執。
    無奈等受完禮又將人扶起身，還不忘吐槽：“年紀大了還這麽強，叫您曾外孫學了去，到時候您可莫急。”
    說完她體貼的往左後方退開，讓俞老爺子能瞧見後邊兩人。
    俞老爺子一眼便瞧見楊一晟，望著他半晌，楊一晟被看得手足無措，從脖頸紅到耳根，乖巧得像被定住。
    老天爺，娘親啊，誰來救救我！
    “啞了？還不快叫人。”
    楊一晟從未覺得父親的聲音如此天籟過，‘哐當’跪得那叫一個瓷實，嗓音洪亮：“拜見曾祖父。”
    “好！好！好！”俞老爺子笑得臉色紅潤，臉上溝壑加深不少，“晟兒快起來。”
    楊一晟年僅七歲就敢獨自帶著兩個侍從跑去北境找他叔，在感受到這位初次見麵的曾祖父對自己的喜愛，腦子轉得飛快。
    “謝謝曾祖父。”一起身楊一晟便跑到俞老爺子身邊要扶他，“站著累，曾祖父您快坐！”不著痕跡把他老子擠到一邊，腦袋得意上揚。
    俞老爺子自然沒錯過他這個小動作，卻受用極了，高興得見牙不見眼。
    有楊一晟耍寶，祖孫倆歡聲笑語的畫麵，任誰都不相信是初次相見。
    倒是政祉安三人跟個屏風擺設似地大眼瞪小眼。
    “老爺，有位名為淩飛自稱是樂安公主的侍衛，來送登門禮，奴不知如何安排，還請老爺示下。”管家低頭絲毫不敢向上窺探分毫。
    並非家規嚴謹至此，而是對那位不同尋常的皇室公主莫名畏懼。
    祖孫倆歡笑聲戛然而止，同時望向政祉安。
    “一點小心意，初次登門總不能空手吧。”政祉安坦然，完全一副不著調的晚輩模樣。
    俞鄲??官場多年，一眼看出幾人關係深淺，朝迅速做出決斷：“請。”
    “是。”管家伴隨著廳堂內的交談聲退出，親自去安排那位侍衛。
    淩飛到達靜寧府，不料被奕辰世子明顯不相信：“真的隻是借禮？”
    他腦子靈光閃過，若說借禮，兩家王府緊鄰，主子與念雲世子更能尿到一塊，且念雲世子手裏稀奇古怪玩意兒更多，為何不找他？
    後來想到主子原本打算今日去見竺之靈，竺之靈一直是奕辰世子在安排，反應過來主子真正目的是讓告訴竺之靈今日不能赴約。
    藥王穀的調查消息傳回的是，並沒出現竺之靈所說的飼養血蓮的證據。
    年後叢言心非但沒有離開，在京中藥王穀的弟子反倒增多，政祉安懷疑藥王穀可能有什麽秘法查到竺之靈的行蹤。
    竺之靈也不是吃素的，政祉安覺得再這麽下去，她遲早暴露，所以想先去見竺之靈一麵再做安排。
    宗禎平派人傳信隻說有位故人特意為她趕到京都，沒想到會是楊一晟。
    三八趕到郊外竺之靈所住的宅子，並沒見到人，頓時‘咯噔’心知不妙。
    ————
    城內喧鬧繁華的南街，元鳴手拿本書麵破得隻剩半截的殘本，從不大起眼的古玩店鋪出來。
    半截書麵僅剩兩個模糊字樣依稀可見‘論讀’二字，他小心翼翼地用錦帕包好塞進懷裏，生怕一個不小心好不容易淘到的殘書就此散架。
    收好殘本，元鳴鼻息猛嗅，一陣鹵香勾得饞蟲‘醒神’順著香氣往前走。
    絲毫沒察覺到距離他僅落後兩三個攤棚的距離，一位腿腳不便的老漢拿著糖葫蘆一瘸一拐晃蕩。
    說是晃蕩，沒人察覺此人看似瘸腿，實則步伐並不慢，特別是在瞧見古玩店出來的那位藍衣少年時，行動越發加快。
    淩飛一心奔向鹵味燒雞店，脖頸處一雙陰森眸子悄無聲息地探出，衝著後方‘嘶嘶’作響。
    小白現在的年紀按照人類換算，稱得上是花甲年歲。
    感受到動靜元鳴腳步止住，警惕感受後方氣息，剛欲轉身。
    ‘咻’一道尖銳破空襲出。
    元鳴側身避開，暗器直直釘入左前方牆壁，裹滿糖衣的糖葫蘆映入眼簾。
    絲絲酸甜勾得元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感覺手藝不錯，待會打完一定要嚐嚐！
    不等他回身，一道熟悉的嗓音突兀地竄入耳中：“是我。”
    話間，瘸腿老漢肩扛糖葫蘆草杆順手拉上元鳴小巷子裏爆衝。
    兩人身影剛消失，三名布衣斜挎布包的男子陡然出現，迅速查看留下的打鬥痕跡。
    其中一人取出一個琉璃瓶放出隻狀似夏蟬的飛蟲，飛蟲在方才兩人所停的地方來回打旋，片刻後朝斜前方小巷飛去...
    兩人翻過數道圍牆，盡可能走人煙稀少的小巷。
    瘸腿老漢停住腳步，胸脯劇烈起伏
    ‘嘔~’一口漆黑膿血吐出。
    方才的聲音已經足夠讓元鳴認出眼前老漢。
    “中毒了？！”元鳴迅速後退，掩飾不住地幸災樂禍。
    讓她仗著毒動不動威脅別人，報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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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之靈眼皮無力抬了下，抬袖拭去嘴角血跡，“少廢話，給幾隻最能吸血的蠱蟲。”
    “行啊，叫聲爹來聽聽。”怎麽能放過這麽好占便宜的機會。
    嘴上如此說，手裏翻找動作不停。
    “叫你大爺。”竺之靈咬牙，背靠牆壁手上借著糖葫蘆草杆堪堪不讓自己倒下。
    “嘁。”元鳴撇嘴，將幾個小瓷瓶扔她懷裏，“叫大爺也可以！”
    竺之靈虛弱得無力同他打嘴仗，抽下根糖葫蘆，猛地用木根那端劃破左手掌心，隨即打開瓷瓶各滴數滴，又將瓶子蓋好遞出。
    “你扔。”
    動作利落一氣嗬成。
    “再借小白一用。”
    “不行。”元鳴想也不想。
    小白從七歲起便陪著他，除了吃蛇蟲肉類，各種蠱蟲亦是沒少吃，某種程度說跟元鳴的體質有相似之處。
    隻不過小白純純吸收後變成劇毒。對元鳴來說，意義非比尋常。
    竺之靈臉色逐漸烏青大有變紫的趨向。
    元鳴又梗著脖頸：“萬一你的血把小白毒死了怎麽辦。”
    不知到底是為了說服竺之靈還是說服他自己。
    從竺之靈開口要小白起，元鳴已經猜到她的打算。
    以毒攻毒，讓兩種劇毒對抗達到某種平衡，這樣她就有機會撿回小命。
    問題在於竺之靈擅長用毒，她身上劇毒不少，這都沒用...
    萬一小白毒性抵不過被反噬...
    元鳴不敢想。
    竺之靈臉色逐漸紫黑，身體控製不住顫抖，此刻還能站著全靠毅力硬撐。
    隱約淅淅索索翻找交談傳進元鳴耳中，雙方中相距大概三四條牆壁隔開小巷的樣子。
    “你確定跟著就憑這隻飛蟲就能找到那個叛徒？”
    “當然，就是它找藏在郊外莊子裏的毒女。”
    “這麽厲害？!”
    ......
    元鳴心陡然提到嗓子眼，內力運轉到極致，背上竺之靈，朝前各個方向扔出那幾隻蠱蟲。
    他不是沒想過趁著沒被發現，放蠱蟲收拾掉追趕的幾人。
    藥王穀弟子自入穀之日起，必須每日泡藥浴，一年後減到一月一次，普通蠱蟲壓根沒用。
    厲害些的蠱蟲，元鳴身上留得不多，剛剛又給了幾隻給竺之靈，他沒辦法確定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讓蠱蟲近身。
    安安說過，當沒辦法保證生命安全時，必須選擇最穩妥的方式——猥瑣發育，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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