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皇聽了沈漫的話，目光在孟奇和沈漫之間遊移，心中也在權衡利弊。
    密國地域狹窄，可耕種的土地更是稀少。作為密國之主，他自然懷揣著為密國開拓疆土的夢想。
    可密國的軍事和經濟均相對落後，自他即位以來，也隻能墨守成規。
    若能獲得一些強大的火器，雖無法與相鄰的奇戎和赤炎這兩個大國抗衡，但從周邊其他小國謀取些許利益，應當不成問題。
    然而，孟奇此人不僅貴為密國的神威將軍，更是長公主的夫婿。
    起初，孟奇還能安分守己，但近年來，隨著其權勢如日中天，他愈發不將自己這個一國之君放在眼中，這讓密皇對他的忌憚之心與日俱增。
    若將他作為交換去赤炎，確是一個削減他勢力的好機會，隻是，長公主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就在密皇猶豫之際，沈漫適時再次開口：“陛下，我也不需要孟將軍長期留在赤炎邊城，隻需待上兩三個月，替我將軍隊訓練出個大概就行。
    用孟將軍一兩個月的時間，便可換取這麽厲害的火器，這買賣可是相當劃算的了！”
    孟奇額頭冷汗直下，他知道沈漫這是步步緊逼。
    此時的朝堂上，大臣們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覺得這交易劃算，火器難得，邊境太平更是求之不得。
    另一派則擔心孟奇回赤炎之後，幫著沈漫訓練出一支如孟家軍一樣厲害的軍隊，會危及密國的安危。
    一位老臣率先出列道：“陛下，丁城主所言雖有道理，但神威將軍於我朝至關重要，臣以為不可輕易交換。”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年輕些的大臣出列反駁：“鄭大人此言差矣！孟將軍縱然戰功赫赫，可這些年邊境安穩，我朝軍力卻未增反減。
    如今赤炎主動送上火器，若錯過良機，日後被鄰國蠶食，孟將軍又能護得幾時？”
    他猛地轉身，麵向密皇時眼中閃著狂熱：“用孟將軍兩三個月的時間，換我密國十載太平，這筆賬怎麽算都是咱們賺了！”
    那鄭姓老臣氣得胡須顫抖，拄著白玉笏板重重一跺：“糊塗！當年孟家軍威震四方，靠的不僅是戰術，更是軍心！
    孟將軍若去赤炎，誰能保證他不會被威逼利誘？一旦他將我軍虛實和盤托出，密國拿什麽抵擋？”
    “嗬，鄭大人莫不是杞人憂天？”另一員武將突然冷笑，鐵甲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孟將軍身為長公主夫婿，又是陛下心腹，豈會叛國？
    丁城主不過借他練兵，火器到手，我軍實力大增，反倒是赤炎該怕我們！”
    沈漫聽到這些密國大臣的議論，心中不禁覺得十分可笑。密國地處偏僻，與世隔絕，這裏的人猶如坐井觀天的青蛙一般，目光狹隘。
    若是想要吞並密國，根本無需赤炎朝廷出手，隻需她率領邊城的駐軍前來，便可輕鬆拿下。
    朝堂上的爭吵聲愈發激烈，如同一鍋煮沸的開水。
    密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目光掃過人群中沉默的孟奇 —— 隻見他雙手緊緊握住別在腰間的雙鐧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密皇喉結滾動，正打算開口應下沈漫的條件時，就聽到殿外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片刻之後，長公主蘇靜柔一襲緋色長裙裹挾著勁風闖入，發間的鳳釵在頭頂不停搖晃，折射出細碎的光刃。
    “陛下且慢！”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長鞭重重甩在蟠龍柱上，震落些許金粉，“若今日你用我夫君換這些來曆不明的火器，他日史書該如何書寫？說我密國為了蠅頭小利，棄忠臣良將如敝履？”
    “這……”密皇被蘇靜柔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沈漫神色未變，指尖輕點木箱：“長公主此言差矣。孟將軍不過暫去邊城，待新軍成軍，我必定完璧歸趙。”
    她語氣輕柔，卻暗藏鋒芒，“倒是公主殿下，莫要因兒女情長，誤了陛下宏圖霸業。”
    長公主蘇靜柔轉頭看向沈漫，眼中閃過滔天的怒意，“你這女子，來我密國到底是何目的，為何要將我夫君帶回赤炎？”
    密皇見狀，緩緩起身，龍袍掃過鎏金龍紋案幾。
    他的目光在蘇靜柔蒼白的臉上逡巡，淡淡開口：“皇姐可還記得？當年你於龍脊山中偶遇神威將軍時，他懷中死死護著的，正是殘破的孟家軍軍旗。他那份對舊部的赤誠，令朕至今難忘。”
    密皇的話，讓蘇靜柔身形頓時一僵，攥著長鞭的手微微發顫。
    而站在她身邊的孟奇，額角隱約有細汗滲出。
    朝堂上的大臣們更是側耳傾聽，殿內頓時落針可聞。
    沈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心中暗道這孟奇還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演員，自己將孟家軍害得全軍覆沒，卻還在外人麵前裝出一副對孟家軍如此深情的模樣。
    “丁城主此番求賢若渴，欲以孟家軍之魂重塑赤炎新軍。”
    密皇轉身望向沈漫帶來的火器箱，繼續說道，“若孟卿能親往邊城，既遂了他振興舊部的心願，又能為兩國換來十年太平 —— 皇姐一心為夫君著想，難道不該成全這樁美事？”
    末了，他還輕歎一聲，“畢竟，孟家軍的榮光，不該隻停留在過去。”
    “多謝陛下深明大義！”沈漫盈盈下拜，目光卻挑釁地看向孟奇。
    孟奇臉色煞白，許久之後，他才單膝跪地，朗聲道：“陛下，末將願前往赤炎邊城，為兩國太平與孟家軍複興出一份力。”
    他說得慷慨激昂，眼中似還閃著淚光。
    蘇靜柔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密皇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神威將軍此番前去，定要不負朕望。”
    沈漫嘴角上揚，眼中滿是得意。她知道，孟奇這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從。
    朝堂上，支持此交易的大臣們紛紛高呼陛下英明，反對的大臣們則搖頭歎息。
    驀地，蘇靜柔將長鞭狠狠甩在沈漫麵前的地麵上，“沒有經過本公主同意，誰也別想把我夫君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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