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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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器十三年冬十月,瀾滄江議事廳的硫霧如褪色的墨汁般漸漸稀薄時,佛郎機公使的鵝毛筆尖在《工器環保共識書》上懸停片刻,最終落下的筆觸帶著幾分遲疑。朱載鈞隔著鉛玻璃穹頂望去,公使袖口的金線刺繡在硫霧中若隱若現,恰似先帝密旨上火漆印的朱砂紋路——那道封印著「火德化硫」真相的印記,此刻正被羊皮紙上的「共享無硫硫化法」條款覆蓋。
「就按青禾改良的「木火淨硫術」推行。」朱載鈞將牛皮密檔推至長案中央,硫毒致死者的名錄被明黃色綾緞嚴密封鎖,隻露出最表層的「工器監每月發放防硫口罩」條目。
佛郎機公使的目光掠過殘損的「火德淨硫塔」,塔基處的珊瑚碎屑已被硫霧熏成暗黃色。他捏緊手中的「測硫石」——那枚表麵布滿微孔的黑色礦石,實則是南美匠人仿製的硫磺吸附劑。「我國願以蔗糖蒸餾法交換技藝,」他的官話帶著濃重的佛郎機口音,「懇請允許我國匠人駐留泉州港,共研工器。」朱載鈞注意到公使腰間的燧發槍套——與神機營最新列裝的「神銳銃」相比,槍托處的雕花裏藏著更複雜的膛線設計。
青禾的指尖停在共識書的「匠人生存權」條款上,朱砂字跡在燭光下泛著血光。她想起三個月前的滇南匠人,他們舉著寫有「寧要無硫田,不鑄火德炮」的麻布橫幅,卻被神機營的火銃隊驅散。此刻條款中的「硫毒撫恤」數字,正是用那些染血的麻布換來的妥協。但她更清楚,正德朝之所以推行「火德化硫」,並非為了神化技術,而是佛郎機人的「無硫火銃」已能射穿三寸鐵板,迫使大明必須以硫礦為命脈,鑄造同等威力的火器。
禮部尚書的蟒紋補子蹭過桌沿的硫黃殘漬,他湊近朱載鈞,聲音低得隻有帝王可聞:「佛郎機人在南美試驗的「無硫火銃」,硝石配比與《天工開物》批注如出一轍。」他袖中「高氯酸鉀」四字被朱砂圈了又圈——那是林夏筆記中關於無硫火藥的關鍵批注,如今正通過泉州港的商船流向海外。「先帝當年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林夏批注神化為「火德秘寶」,」尚書的聲音裏帶著苦澀,「不過是為了在十年內攢夠與佛郎機人決戰的火器。」
「可允其駐留泉州,」朱載鈞用鎮紙壓下密報,「但需將蔗糖火藥配方編入《工器大典》,太學諸生必須通曉其理。」他望著巧太妃加蓋「工器監」印璽的動作,銀鐲內側的「救國」二字與印泥中的咖啡渣顆粒相觸——那是朱厚照臨終前命人刻下的真意,而非宮人訛傳的「開源」密語。當年先帝在豹房偷偷鑽研《電工基礎》時,案頭始終擺著佛郎機人的「聖瑪莉亞號」戰船圖,船首的巨炮如同懸在大明頭頂的利劍。
會議散場時,青禾在江邊撿到一本水漬斑斑的《幾何原本》。書頁間夾著的泛黃紙頁上,用佛郎機文寫著:「東方抗硫術源於《天工開物》校注」。她想起盲眼匠人阿林的話:「咖啡豆能讓鉛斑消失」——這個被匠人奉為「火德秘傳」的偏方,不過是林夏對《天工開物》「金石煉鉛」篇的化學批注,如今卻成了泉州港商船的「東方神技」。但她更明白,正德朝之所以將咖啡渣潤滑術包裝為「木火煉金」,是因為滇南鉛礦的匠人存活率已不足三成,急需低成本的防鉛技術維持軍工生產。
朱載鈞的龍攆駛過瀾滄江浮橋時,新的淨硫塔正在江畔築基。匠人們用竹篾編織塔體框架,內襯的珊瑚碎屑層層疊疊,如同一本打開的古籍。他望著江心漂浮的硫黃泡沫,密旨中「監控硫霧擴散」的條目被朱筆圈了七圈——自正德朝以來,這是第一次將「工器監汙染記錄」列為國家機密。因為就在上月,佛郎機人的蒸汽船已出現在馬六甲,船上搭載的「硫磺酸炮製法」,能讓火藥威力提升數倍,而大明的神機營,還在為硫磺純度不足導致的炸膛事故頭疼。
泉州港的商船啟航時,船艙裏的《無硫硫化法刻本》被桐油布層層包裹。佛郎機匠人站在船頭,望著岸上青禾送來的咖啡樹苗——這些經過改良的植株能吸附土壤中的鉛硫化合物,卻被禮部尚書稱為「火德星君賜下的護田神苗」。但青禾知道,這些樹苗的真正用途,是為了掩蓋滇南橡膠林下方的硫礦坑道,防止佛郎機間諜通過植被異常發現礦脈。
乾清宮內,巧太妃修複著先帝的碳弧燈。燈座內的線路圖與《天工開物》「五金冶煉」篇的批注完全一致,所謂「星君吐火」不過是電磁感應原理的古代演繹。她忽然想起朱厚照臨終前的咳嗽——那是長期吸入硫霧導致的肺疾,卻被史官記為「火德歸天」。先帝駕崩前曾握著她的手說:「朕非信星君,乃信工器可救國。待天下太平,望後人能還匠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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