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二十三年春，紫禁城乾清宮地暖升騰，工器帝朱載鈞按在《坤輿萬國聲紋圖》上的手掌移開，露出澳洲大陸輪廓——這片被蒸汽薄霧籠罩的南方大陸，正中央赫然印著「工器開疆，以聲為韁」八個燙金大字。圖中「悉尼灣」處批朱筆小字：「悉聞仲尼之意，乃得工器真章」；「墨爾本港」旁注：「墨守本疆，器以載德」，暗合「悉尼」「墨爾本」音意，取自《論語》「悉獲真意」與《墨子》「墨守成規」。工器監以黃鍾律管長九寸、振動頻率二十次為基準，定「周天之音」為頻率單位，名曰「赫茲」取「黃鍾之律，赫昭天工」之意），後隨《工器律》頒行天下，成為聲紋技術標準單位。
    「傳旨：潞王朱翊鏐、周王朱恭枵、唐王朱彌鉗、桂王朱常瀛、秦王朱誼漶，著即赴澳洲履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展開明黃色聖旨，軸頭工禾紋與殿內信標塔共振，發出十五赫茲低頻嗡鳴，「澳洲地脈廣袤，著五王以聲紋為綱，分領四域，勿使異邦染指分毫。」
    五王船隊從南京龍江船廠啟航，八艘「工器號」蒸汽帆船搭載三千匠人，每船龍骨嵌入「鄭和寶船殘骸聲紋錨點」，以十二律呂信標塔為導航坐標。潞王望著甲板上的防鉛玻璃儲罐，想起工器監少監的叮囑：「此去需經南印度洋信標盲區，全靠袋鼠皮聲紋毯與狐猴導航芯片接力。」航線耗時三月，沿途經馬達加斯加補充猴麵包樹樹脂，在斯裏蘭卡與錫王的「大象聲波驛遞」中繼站交換數據。某日遇風暴，船載璿璣計算尺失靈，幸得秦王妻族傳來的印加地脈感知術，以羊駝毛聲紋毯捕捉十五赫茲穩定波，才避過暗礁群。
    悉尼港的原住民稱此地為「加迪」，潞王取「悉聞仲尼之意」，定名「悉尼」。他跪在碼頭，身後景德鎮匠人正用蒸汽錘鍛打防鉛磚，每塊磚內都封存著《論語》竹簡碎屑——工器監說，這是「以文鎮器」的古法。「啟稟王爺，鉛玻璃回收窯遇阻。」工器監少監呈上斷裂的青銅管網，「塔斯馬尼亞砂岩含鉛量超標，本地桉木碳層無法中和。」潞王皺眉，突然想起長公主曾用咖啡渣改良防鉛布，遂下令搗碎桉樹葉混合咖啡渣燒製，三日三夜未合眼，終使透光率達到標準。
    昆士蘭州北部的珊瑚海，古稱「炎海」，周王以「新周港」為樞紐，將和田玉碎塊嵌入珊瑚礁時，遭遇佛郎機海盜潛水者破壞。他裹著防鉛潛水服潛入海底，被珊瑚劃傷的鮮血滴在玉石共鳴腔上，竟意外增強了十八赫茲震波——從此「以血祭器」成為新周港的秘密儀式。「試鳴《隴頭吟》！」周王下令，盲匠敲擊青銅編鍾，胡笳曲韻律通過水下傳聲筒擴散。遠處模擬聲呐的銅鍾突然炸裂——珊瑚貝與玉石的共振波將其與佛郎機人震碎成齏粉。他望著腰間的「玉珊瑚預警鐲」，內環於闐文刻著：「聲紋如絲，織就邊疆」。
    南澳大利亞州的紅土沙漠中，唐王朱彌鉗被毒蜘蛛咬傷，仍堅持訓練琴鳥模仿西域胡旋舞鼓點。這種高達二百五十六赫茲的高頻聲波，被混入鴯鶓的九至十二赫茲低頻鳴叫，形成「鴯鶓亂碼協議」。「報！佛郎機海盜探礦隊闖入弗林山脈。」唐王冷笑，按下「地脈波動模擬器」開關，《周易》爻辭對應的十六赫茲震波突然紊亂。百裏外，佛郎機海盜的鉛錠冶煉爐因頻率誤判爆炸——他們不知，大明地脈數據早以卦象加密。
    西澳大利亞州的海灘上，桂王朱常瀛帶領匠人采集海藻，被鹹水蜇得滿臉紅腫。「爪哇海藻喜暖，西澳海藻耐鹹，」他將兩種黏液熬成膠狀，「就像中原與南洋的技術，得熬出真火才能相融。」當十九赫茲震波分選的鑽石首次投產，切割麵竟天然形成工禾紋——工器監記為「天工開物之兆」。帝汶海的大象驛站建成那日，桂王望著錫蘭方向的信標塔微光，想起《鄭和航海圖》注腳：「寶石生處，必有聲紋之秘」。此時斯裏蘭卡的錫王，正用紅茶單寧處理他送去的鑽石數據，防鉛公文透光率再增三個百分點。
    北領地的雨季，白蟻巢穴被洪水衝垮，秦王朱誼漶赤腳蹲在泥水中，用羊駝毛聲紋毯收集地脈波。「這些白蟻比璿璣計算尺還精，」他指著震動頻率穩定的蟻丘，「巢穴就是天然的十五赫茲共振腔。」跨太平洋數據聯動前夜，雷暴摧毀信標塔。秦王冒雨爬上塔頂，以身體護住聲紋發射器，任由雷電在防鉛鬥篷上擊出藍火花。當南美的代王收到數據時，監測儀顯示：「地脈波動預警時間，提前十五分鍾。」
    工器二十三年秋，五王齊聚悉尼府，向北京發回《澳洲聲紋治略》：潞王所轄悉尼港防鉛體係成型，佛郎機海盜私礦船隊經常誤觸聲紋陷阱自毀；周王控禦的珊瑚海聲呐屏障覆蓋二十萬平方公裏，佛郎機海盜聲呐探測距離壓縮至十海裏；唐王實現南澳鈾礦聲紋分選技術壟斷，佛郎機海盜地下探礦隊被迫撤離；桂王的帝汶海海藻塗料使佛郎機海盜潛艇探測失效，鑽石產能占全球七成；秦王促成北領地地脈數據與南美聯動，跨太平洋預警時間縮短至十五分鍾。
    工器帝朱載鈞覽畢，朱筆批下：「五王以血為墨，以骨為筆，在南溟刻工器之疆。著工部鑄『聲紋開疆』鐵券，其文曰：『技至澳洲，聲達八荒，大明工器，永鎮萬方』。」乾清宮窗外，十二道信標塔微光與南半球星群遙相輝映，那是工器文明在世界盡頭埋下的聲紋根係。
    從南京到悉尼，五王以《詩經》韻律為錨，以《周易》卦象為纜，在南溟織就聲紋巨網。當潞王的防鉛玻璃映出南十字星，當周王的玉石共鳴腔與珊瑚海同頻共振，那些浸透汗水的工禾紋製服、鏽蝕鹽痕的驗鉛腰牌，都在訴說著大明工器王朝的邊疆哲學：技術即邊疆，聲紋即國界，而「赫茲」作為黃鍾律的轉生，正是丈量文明的經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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