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做出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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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恒聽了常玉塵的話後,隻是看著繈褓中的孩子,好一半天沒有說話。
就在常玉塵覺得自己得不到一個答案時,謝子恒才重重歎了口氣道:
“當初我叛出謝家,是因為對謝家,對謝敬失望,想要證明給謝敬看,沒有謝家,我依然可以靠著自己的本事闖出來。
後來我接觸朝局之後,才明白謝家在湖州獨大,早已經成了聖上的心腹大患,抄家滅族那是早晚的事。
再強大的王侯,就算是一時風光無兩,也不可能和一個如日中天的王朝抗衡的。
所以,後來我堅定不移的站在聖上這一邊,大多也是為了自保,為了功名利祿。我實在不想陪著那一群不自量力的人去死。
拋開那些政治利益不談,湖州在謝家的獨大之下民生怎麽樣我們從小就見識過的,除去仇恨和利益糾葛,難道我心中就沒有一點為湖州百姓贏得一片海宴河清抱負嗎?
有的,肯定有,所以我才會寧願頂著被罵吃裏扒外,數典忘祖的罵名,也要堅持下來。
可是如今湖州也在聖上的掌握之中了,湖州百姓想要的海宴河清已然不遠,這個時候,我甘心把功勞讓出去,才算是明智之舉。
況且,如今妻兒尚在危險中,我若為著功名利祿執意遠去,那我這輩子就不該娶妻生子了。”
躲在清河縣不出,既免了與聖上心腹爭功,也避免了親自上謝家去抄家,還能安心守在妻兒身邊,這有什麽不好的?
和他比起來,陳碩才算是聖上真正的心腹。
與聖上心腹搶功,早晚遭聖上忌憚。親自去抄謝家,隻怕天下悠悠之口,盡數會是對他的罵名。
一個連自己家族都抄的人,沒有人不會不忌憚。
而這個時候,若是不陪在妻兒身邊,那他們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隻會撕裂成永遠不可跨越的鴻溝。
隻顧著一味在外奮鬥,到頭來,後院卻是人情冷漠,那他就算是奮鬥出一個王侯天子近臣又能怎樣呢?
寶馬香車,終究華而不實,人一輩子不可能永遠紙醉金迷,累了困了最需要的永遠是一杯熱茶一床幹淨的棉被,一方可以安息的天地。
“你可得想好了,若是這個時候你真不回去,這一頭等功,就全都是陳碩的了。”
常玉塵看著謝子恒如此態度,也隻覺得可惜,若是真的就這樣放棄了,那他這兩年來的努力,可算是給他人作嫁衣了。
“現在,我倒是隻想守著她們母子了。這頭等功就給陳碩那也算是合理。
人這一輩子,總是要有取舍的時候,能官拜四品已經夠了,要的太多,失去的也會多。”
謝子恒淡淡的說著,現在他倒是想得明白得很。
平步青雲的代價,便是提心吊膽。一路往上,要麵對的難題也就越多,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就可能累得一家老小顛沛流離。
所以,他現在倒是歇了一心要往上攀爬的心思。
做個小官,能為一方百姓謀得一片安寧,那也是為國為民。
廟堂之上,江湖之遠,隻是方式不同,到底還是殊途同歸,都是為百姓謀福祉。
自嬰兒房裏出來後,喬家誌把謝子恒請到了客廳。
謝子恒有些意外,怎的早晨的時候上河村就有人來報喪了,這個時候,三房的人怎麽還整整齊齊的在家中沒有回去?
謝子恒率先行了一禮,喬家誌帶著喬耀輝忙起身來回禮。
“三叔此番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待人坐齊後,謝子恒直接開口問。
他感激喬家誌等人及時出手救喬雲兒,這會子怕他有什麽事不好直接開口,便率先問了出來。
喬家誌聞言,有些拘謹,卻是不卑不亢道:
“早上的時候,上河村來報,說你嶽母昨夜去了,這事兒想必你身邊的人也是跟你說了的。
隻是先前雲兒還在難產中,情況也不明,所以我們也沒有及時回去。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我們正打算明日一早回去奔喪。
按理來說,母親去了,做女兒的怎麽也得走這麽一趟,可雲兒如今這一情況肯定是走不了的,所以便來問問侄女婿你能否同我們一起走一趟?”
喬家誌想起喬家成等人做下的那等糊塗事,心中便是隻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問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沒有臉。
果真,謝子恒聽了他的話,便隻是沉默的盯著茶幾上的熱茶,好半天都沒有回話。
這個時候,謝子恒沒有到喬家去鬧,已然很是給麵子了,再要求他去走一趟,那確實是強人所難了。
隻是他方才收到了顧長清的信,知道了楊氏的死因,怨恨喬家成糊塗又歹毒的同時,也為楊氏感到不值。
於是,他還是忍不住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出來。
令謝子恒想不到的是,喬老太這個和喬雲兒鬧了這麽些年的人,最後卻是成為了救她的關鍵人物。
若是她不及時讓人來通知喬家誌,他們就無法及時趕到,說不定如今他就真的和喬雲兒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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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她在楊氏臨死之時,還為她喊人找大夫。
無論她做這些純屬自己權衡利弊的結果,還是出去做人的惻隱之心,但是她就真的做了這些事。
看一個人,應是論跡不論心,若是論心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好人了。
他靜靜的聽著喬家成的話,也不由得感歎人世無常,卻是在無常中見有情,又在有情中顯人性。
“我陪你們走這一趟吧,畢竟嶽母大人也是為了雲兒才遭了這一番大難的。
雲兒無法親自去相送,我這個做女婿的,就代雲兒去送嶽母這最後一程吧。
至於喬家成,他殺妻害女,我能讓人帶他一同回去,卻是絕不可能放了他的,屆時,還請三叔諒解。”
他不會放過喬家成,也不會放過喬季,更不會放過喬家欣,而這三人,都是與喬家誌血脈相連的至親骨肉。
謝子恒說完,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起身朝著喬家誌和喬耀輝行了一禮,便不等喬家誌表態就先告辭離去。
原本,他就沒有想過要同他商量的,那些人所犯之事,就算是讓官府的人來判罰,也是斬立決的重刑。
殺人,強奪人妻,這等傷天害理有悖人倫的事,在這個時代,那是該處以極刑的事。
而他謝子恒若是連奪妻之恨都能忍,那日後他也不用叫什麽謝子恒了,直接叫謝窩囊便是。
喬家誌看著謝子恒離去的背影,沉默著久久說不出話來,他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隻覺得滿心的憔悴。
他私心作祟,想要為喬老爺子求一條活路,那是他爹,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況且喬雲兒和她的孩子如今也算救下來了,他想要向謝子恒求情,可謝子恒卻是連讓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
憑心而論,他們是真的該死啊……
“爹,這事兒,咱們別管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他們是爹你的至親手足又如何,他們作惡,就該要付出代價。
若是今日爹你開口向妹夫求情了,那二嬸的死,雲兒受的罪又該去向誰討?”
喬家誌聽了喬耀文這一番話,重重的歎了口氣道:
“這些道理我何嚐不知道,你二嬸過身了,就算是雲兒他們能放過你二叔,隻怕楊家那邊也不會和他們善罷甘休的。
隻是我想著,我身為兒子,身為弟弟,若是什麽都不為他們做,連求情都不肯,總是顯得有些薄涼,自己心裏也總覺得有些愧疚。
你爺他那麽大的年紀了,還有幾天好活的。”
“路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爹你又何必愧疚?
聖人也說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若是易地而處,爹應該也不希望有人來求情吧。
既然妹夫都已經把話挑明了,爹實在沒必要再去自討沒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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