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緩緩開口：“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能在遠超預期的險境中，憑借所學掙紮求生直至走出，這，便是最好的考核。”
    她頓了頓，在六道緊張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白薇，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明心座下第八代的六弟子。”
    說完她含笑地看著六個小蘿卜頭。
    六人你看看我看你，短暫的寂靜之後。
    “太好了！”李焱第一個歡呼起來。
    石堅重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柳輕霜和林靜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連一向沉穩的趙洵，也用力揮了揮拳頭。
    六個孩子，臉上都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是一種曆經擔憂後，終於塵埃落定的狂喜。
    明心仙君看著他們，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好了，先帶你們小師妹回去，好生照料，梳洗更衣，治療傷勢。”
    “是，師尊。”五人齊聲應道，一個個歡呼雀躍。
    明心仙君最後又補了一句：“明天再行拜師禮。”
    六人回了白薇的住處，柳輕霜拿出療傷丹藥喂白薇吃下。
    見白薇臉色好轉才紛紛退下。
    所有人都走後，一條青色小蛇才從白薇袖中遊出。
    白薇也不理它，自顧自療傷。
    昨天發現這條青蛟的第一時間，白薇心裏第一個念頭是：完了，她走不出迷霧林了。
    回想當時，一雙綠油油的毫無感情的豎瞳，冷冷地注視著她，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吐息。
    那是一條近乎與她腰身等粗的青色大蛇，不知何時盤踞在枝幹上，完美的保護色讓它與樹木幾乎融為一體。
    下一刻，那巨大的蛇頭猛地探下，血盆大口驟然張開，腥風撲麵，朝白薇露出尖利的毒牙。
    “啊——！”
    白薇嚇得魂飛魄散，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雙手死死抱住懷裏的日落弓，身體向後一仰，直接從那離地數米高的樹杈上摔了下去。
    “砰——！”
    身體重重砸在鋪滿落葉的地上，一陣劇痛傳來，但白根本顧不上檢查，連滾帶爬地起身，抱著日落弓，發足狂奔。
    身後，傳來“沙沙”聲，那是大蛇身摩擦地麵和植被的聲音，明顯它在緊追不舍。
    白薇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注視牢牢鎖定在她的背上。
    或許是因為這頭青蛇散發出的強大氣息，原本夜間應該更為活躍的其他妖獸，此刻竟全都銷聲匿跡。
    她在昏暗的林間拚命奔跑，低垂的枝條抽打在她臉上身上，帶出血痕。
    尖銳的岩石和斷枝劃破了她本就破爛的褲腿，在小腿上添上一道道新的傷口。
    那身後的“沙沙”聲，卻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它似乎並不急於立刻吃了她，反而像是在戲耍到手的獵物，時不時猛地加速，巨大的蛇頭幾乎要碰到白薇的後背。
    在白薇跑不動了，它又稍稍放緩，享受著獵物在恐懼中徒勞掙紮的樂趣。
    白薇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體力在急速流失，腳步變得越來越沉重。
    好幾次，她試圖調動體內的靈力反擊，可奔跑中根本無法有效凝聚。
    “噗通！”
    不知道跑了多久白薇腳下一軟，被地麵凸起的樹根絆倒，整個人向前撲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身後惡風襲來，一條粗壯的青色蛇尾橫掃而至，重重地抽在她的腰側。
    “唔！”白薇痛哼一聲，身體被這股巨力打得翻滾出去，懷裏的日落弓也脫手飛出，落在幾步之外。
    她趴在地上，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陣陣發黑，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
    白薇嚐試著撐起手臂，想要爬起來，卻發現手臂軟得像麵條，根本不聽使喚。
    身後的“沙沙”聲再次逼近。
    算了……就這樣吧……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真的太累了，跑不動了，也打不過。
    從進入這片林子開始，她就一直在掙紮，在拚命，現在，她真的沒有力氣了。
    她艱難地翻過身，仰麵看著那巨大的青色蛇頭緩緩低下，冰冷的豎瞳裏倒映著她狼狽渺小的身影。
    一些修為有成的妖獸是能聽懂人言的，白薇相信這條青蛇也可以。
    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朝著那越來越近的蛇頭，嘶聲喊道：“我不跑了，要殺……便殺吧！”
    青蛇的動作頓了一下，慢慢靠近白薇，將頭顱慢慢低下，隨即那張血盆大口再次張開，帶著濃重的腥氣，朝著白薇緩緩籠罩下來。
    白薇認命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最終的終結。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她隻感覺到一條冰冷分叉的信子，輕輕掠過了她的臉頰。
    又涼又濕的粘膩感滑過白薇的臉，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一刻，她掉落在一旁的日落弓，突然變得滾燙。
    一個帶著明顯不滿和嫌棄的聲音，直接在白薇腦海中響起：
    “真沒用，這樣就想放棄了？”
    緊接著，不等白薇反應，日落弓竟自行懸浮而起飄至半空之中，通體散發出溫潤的白光。
    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弓弦，緩緩向後拉開，直至滿月。
    弓身之上，三道由光芒凝聚而成的箭矢逐漸浮現，箭頭直指下方的青蛇，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那原本還在戲耍獵物的青蛇，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豎瞳驟然收縮，裏麵露出了恐懼之色。
    它想逃，卻發現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嘶——！”它發出急促而尖銳的嘶鳴，巨大的蛇頭拚命擺動，像是在告饒。
    日落弓懸浮在空中，那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認她為主，饒你不死。”
    青蛇的嘶鳴聲變得更加哀切，竟口吐人言：“她也配？”
    日落弓沒有回答，隻是三支箭上的光芒更盛。
    青蛇不服氣地它看向地上一臉呆滯的白薇，又看看那散發著致命氣息的三支光箭。
    “我認我認還不行了嗎？”
    青蛟看看日落弓又看看癱坐在地上的白薇垂下頭哀歎一聲：“完了，完了……蛟蛟我啊，這輩子算是完了！”
    青蛟說完，一道亮光從白薇與青蛇腳下亮起，青蛇頭顱緩緩低下，貼伏在地麵上，做出了徹底臣服的姿態。
    白薇隻感覺自己與青蛇有了一絲聯係。
    “嗡——”
    三支光箭微微一顫，倏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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