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石堅、柳輕霜、李焱、趙洵、林靜五人，幾乎將各自壓箱底的療傷仙丹塞滿了白薇的儲物袋。
    那架勢不像是去南海，更像是要去闖什麽十死無生的絕地。
    “小師妹，你一路千萬小心。”
    “小師妹，打不過記得跑。”
    “小師妹感覺不對勁就趕緊逃……。”
    白薇看著師兄師姐們擔憂的眼神，心中又是溫暖又是無奈，隻能連連點頭。
    到了約定時分，白薇準時來到不君山外。
    她正四處張望尋找鴻宇仙君那熟悉的身影，卻見一位胡子花白穿著一身不起眼灰色布袍的老者。
    老者步履穩健地走到她麵前，停下腳步，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著她。
    白薇愣了一下，這眼神……有點熟悉。
    她不確定地輕聲喚道：“……仙君？”
    老者，或者說鴻宇仙君，從鼻子裏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他瞥了一眼白薇手腕上偽裝成鐲子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蛟蛟，淡淡道：“讓你那長蟲滾出來，給我們當個坐騎。”
    蛟蛟立刻小聲抗議：“我是龍是蛟龍，才不是什麽長蟲。”
    但它身體卻非常誠實地從白薇腕上滑落，青光一閃，身形迅速膨脹，化作一條數丈長通體翠綠的蛟龍。
    雖然體型不算特別龐大，但神駿非凡，龍威隱現。
    隻是它此刻耷拉著腦袋，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鴻宇仙君看都沒多看它一眼，率先輕飄飄地躍上龍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然後才看向還站在原地發愣的白薇，示意她上來。
    白薇連忙爬上龍背，在鴻宇仙君身後小心坐好。
    “此行，我們以爺孫相稱。”鴻宇仙君，語氣平淡地吩咐，“記得這一路要多看，少說，莫要節外生枝。”
    他又側頭仔細看了看白薇那張難掩清麗靈秀的臉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隨手拋給她一顆散發著柔和七彩流光的珠子。
    “這是幻顏珠，你隨便想象個普通些，不起眼的相貌，將珠子帶好即可。”
    白薇依言接過珠子，觸手溫涼。
    她集中精神，腦海中勾勒出一個麵容眉眼普通丟進人堆裏絕對找不出來的少女形象。
    手中的幻顏珠微光一閃，她感覺臉上似乎覆蓋了一層極薄的東西，再看自己露出的手背，膚色也黯淡了些許。
    “還不錯。”
    鴻宇仙君掃了一眼，似乎還算滿意，“走吧。”
    蛟蛟不情不願地甩了甩尾巴，四爪生雲，騰空而起，朝著南海方向飛去。
    它飛得極為平穩，速度卻絲毫不慢，周圍景物飛速向後掠去。
    一路上，鴻宇仙君大多時間都在閉目養神，仿佛真的隻是一位普通的老者。
    白薇則謹記“多看少說”的告誡，安靜地坐在後麵，觀察著下方掠過的大地山河，以及偶爾遇到的同行仙人。
    飛行了許久，途徑一座規模不小的仙城附近時，鴻宇仙君忽然開口：“下去，找個地方歇歇腳。”
    蛟蛟如蒙大赦，立刻降低高度，在城外一處專供過往仙旅歇腳的茶棚附近落下。
    這茶棚頗為簡陋，幾張桌子，幾個長凳，賣的也是最普通的靈茶，但此刻卻坐了不少南來北往的仙人，議論聲嘈雜。
    鴻宇仙君帶著白薇，找了個角落的桌子坐下，要了兩杯最便宜的清心茶。
    白薇小口抿著沒什麽滋味的茶水，耳朵卻豎了起來，仔細聽著周圍的議論。
    “……聽說了嗎？北邊又打起來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仙人灌了口茶，大聲說道。
    “可不是嘛，天君最近動作大得很，調兵遣將的，聽說好幾個邊境星域都不太平。”他旁邊的同伴附和。
    “唉，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聽說巡查也比以前嚴多了，過關卡盤問個沒完。”
    “誰說不是呢，我上次從西邊過來，愣是被查了三遍身份玉牒，好像生怕混進去什麽似的……”
    “還能怕什麽？不就是那位……”有人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沒敢說出名字，但眾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換著眼色。
    “噓……慎言，你不想活了？”立刻有人提醒。
    那人趕緊噤聲，左右看了看，轉移了話題：“不過話說回來，南海那邊最近好像也不安生，聽說龍族內部也有些紛爭，咱們這趟過去，可得小心點。”
    鴻宇仙君慢悠悠地品著劣茶，仿佛對那些議論充耳不聞。
    白薇卻聽得心中微動。
    天君動作頻繁，邊境不穩，巡查嚴密……這一切，怕是都與身邊這位“爺爺”有關。
    這時，旁邊一桌幾個看起來像是商旅的仙人也在交談。
    “老王，你這批貨打算運哪兒去？”
    “還能去哪兒？南邊唄，北邊現在不太平，生意不好做，隻希望這南海龍族別鬧出太大亂子，不然這商路又要斷了。”
    “是啊，現在各處關卡盤查得緊，貨運成本都高了不少，天君陛下這是……鐵了心要肅清……”
    鴻宇仙君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磕噠”一聲。
    那桌商人立刻停下了話頭，警惕地看了這邊一眼，見隻是一個普通老頭和一個小姑娘，才又繼續低聲交談，但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休息夠了，走吧。”鴻宇仙君站起身，丟下幾塊下品仙石。
    白薇連忙跟上。
    重新坐上龍背，繼續趕路。
    飛出一段距離後，一直沉默的鴻宇仙君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平淡：“聽到了？”
    白薇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剛才茶棚裏的議論，連忙點頭：“聽到了。”
    “有何想法？”鴻宇仙君難得地多問了一句。
    白薇斟酌了一下詞句，小心翼翼地回答：“天君……在防備什麽，動靜很大。”
    鴻宇仙君輕笑一聲，帶著一絲嘲諷之色：“他向來如此，草木皆兵。”
    白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小聲問道：“仙……爺爺……我們這次去南海，是……”
    “找人。”鴻宇仙君打斷她，言簡意賅，“拿點東西。”
    他沒再往下說，白薇也不敢再問。
    找人？找誰？
    拿什麽東西？和天君最近的大動作有關嗎？
    無數疑問在她心中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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