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不到，睡夢中的老趙被凍醒了。
    夢中的老趙正在馬路上悠閑地溜達。周圍的環境似曾相識，但又說不清楚具體在哪裏，既像是自己生活多年的老家，又仿佛是遠在他鄉女兒所在的城市，甚至還帶有一些自己曾經工作過的其他地方的影子。
    似乎是初春亦或是秋末，外麵的天空湛藍如洗，萬裏無雲，明媚的陽光灑在目光所及之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匆匆來去或是悠閑踱步，看起來無比舒適和愜意，俊男靚女們還是夏季最清涼的打扮。
    老趙感到無盡的寒冷，仿佛他被囚禁在一個透明而又具有卓越隔熱性能的罩子之中，徹底與外界的溫度隔絕開來。他拚盡全力試圖衝破這個罩子，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完成。
    老趙在努力尋找著溫暖，期望能夠擺脫這股滲入骨髓的嚴寒。他四處摸索著，但他能夠看到外界都是溫暖的，而自己的體感卻是十分冰冷。即使他站在陽光下，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隻有那刺骨的冰冷不斷地侵襲著他的身體。
    老趙感到絕望和無助，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逃脫這個可怕的困境。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試圖呼救，但他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甚至，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存在，從自己身邊走過的路人對他都視而不見。
    老趙繼續掙紮著，他的身體已經變得麻木，思維也逐漸模糊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隻希望有人能夠來救他……
    無奈的慌亂中，他似乎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腳趾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於是他醒了，也知道了自己在夢中。
    醒來的老趙習慣性的揉了揉臉，他感覺有些昏沉和迷茫。房間裏一片漆黑，隻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微弱路燈光線，勉強能讓他看清周圍。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思考著剛剛的夢境，但思緒卻像一團亂麻般無法理清。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正躺在自家書房的床上。
    腳還是有點疼，老趙忍不住皺起眉頭。他這才想起，之前夢中踢到的石頭似乎踢到了牆壁。他輕輕動了動腳趾，感受著那股疼痛在逐漸減輕。
    躺在床上，老趙臉上有明顯的寒意拂過。
    然而，當他試圖將身體蜷縮進被窩時，卻發現被窩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溫暖。相反，是一種如同光身置於冬天戶外的寒意，仿佛整個被窩都被寒冷所籠罩。老趙不禁打了個寒顫，趕緊拉起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希望能夠驅散這股寒意。
    這個時候，老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問題的關鍵：現在是一年中最冷的冬季，自己昨晚才回家，而家裏的暖氣出了問題。
    習慣性地摸過枕頭邊的手機看了看，淩晨四點不到，老趙還是起床了，不隻是很少有睡回籠覺的習慣，更多的冷。
    慢慢的穿好了衣服，老趙躡手躡腳地來到客廳，順帶瞥了一眼餐廳裏的冰箱顯示屏，上麵顯示著室內即時溫度：13.8攝氏度。
    老趙不禁長歎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憂慮。接著，他打開走廊燈，緩緩走向門口的地暖分水器，輕輕地擰開了放水閥門。瞬間，放水管道內傳來了滋滋的聲響，仿佛是一種對寒冷的抗議。老趙伸手摸了一下水管，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熱度，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確認了地暖係統開始循環後，老趙轉身回到沙發旁，疲憊地坐了下來，從茶幾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支煙，熟練地點燃了煙頭。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著，照亮了他略顯滄桑的臉龐。煙霧嫋嫋升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宛如一層淡淡的薄紗，將老趙籠罩其中。此刻的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思緒隨著煙霧飄蕩，靜靜的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伴隨著放水管發出的陣陣聲響，屋內的溫度終於開始逐漸回升起來，然而老趙的心情卻並沒有因為溫度的升高而有所舒緩。
    或許是聽到了老趙起床時發出的輕微響動，老嶽母在次臥中輕聲呼喚道：“天明，天明，你醒了嗎？能給我倒點水嗎？”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淩晨，卻足以將陷入沉思中的老趙喚醒過來。
    天明是老趙的本名。老趙聽到老嶽母的呼喚聲後，趕忙快步走到次臥門前。由於次臥裏開著電暖氣，並且鋪上了電熱毯，所以溫度明顯要比寒冷的書房暖和許多。當老趙打開門的時候，老嶽母立刻說道：“趕緊把門關上，外麵有股寒氣呢！”
    老趙拿起帶有吸嘴的水杯，小心翼翼地給老嶽母喂了幾口水。老嶽母喝完水後，緩緩開口說道：“是不是被凍醒啦？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肯定會冷的，可你就是不相信。今年這暖氣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
    就在這時，老周也從主臥走了出來，關切地問道：“你怎麽起得這麽早啊？是不是被凍醒了？”
    老趙微笑著回答道：“不是，我在那邊醒來得比較早，已經習慣了。”
    老嶽母說：“前天讓你去再買個電褥子，就是不動彈。看，應了吧。我看你呀，越大越……”
    眼見著老嶽母又要開始嘮叨，老趙連忙說：“我讓她別買的，沒事。”可話沒說完老趙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而且，一連好幾個。
    安頓好老嶽母，老周拉著老趙回了主臥：“趕緊上來捂捂你的腿。”主臥的大床上也有電熱毯。
    老趙上了床，又給熟睡中的外孫掩了掩被子，這才把腿伸進老伴的被窩裏。
    老嶽母隻知道老趙有糖尿病，卻不知道早已引起末梢神經病病變，最直觀的反應就是哪怕是大夏天，老趙都帶著保暖護腿。而妻子老周自然清楚。
    老周摸著老趙冰涼的小腿，輕聲歎口氣，卻什麽都沒說，隻是輕柔的揉著。慢慢的，老趙覺得麻木的小腿有知覺了，開始暖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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