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七號早上，老周出了uc病房，大夫說：“情況很好。”老趙看著老周，好像整個人小了一圈，精神卻還不錯，老周抓住老趙的手：“我以為出不來了。”
    “怎麽會。”老趙的眼睛也有些濕。
    十號上午，辦理出院，女婿還特意在家門口放了一掛鞭炮：“我們老家就這樣。”
    老趙的日子就忙且有了規律，每天換著法子給老周做飯，和老周說話，扶著她走。
    老周恢複的很快。手術第三天就能起來，出院前能下床走幾步，幾天過去，己能慢慢行走了。小外孫卻不喜歡上托兒所了，理由簡單粗暴：“托兒所又沒有姥姥。”每天早上走，都要哭一回，天天晚上，都吵著要和姥姥睡覺：“和你們睡沒有被子蓋。”
    老周能出門了。抽個周末女婿也在家休息的時候，一家人去了海邊。海風不緊不慢的刮著，海水也涼，去不了近處沙灘，連棧橋也上不得，隻是站在岸邊，遠遠的看。
    老周靜靜地望著海平麵，眼神裏滿是平靜和滿足。小外孫和女婿去下麵撿著貝殼，時不時遠遠地給老周展示他的收獲，女兒和老趙則陪著老周聊天。
    忽然，幾隻海鷗飛掠而過，發出清脆的叫聲。老周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對老趙說：“你還記得咱們年輕時候來海邊那次嗎？也是這麽美的景色。”老趙笑著點點頭。那時的他們充滿活力，歲月仿佛就在這海風中悄悄溜走。那次來，女兒也在，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出遠門。
    小外孫跑累了，回來依偎到老周身邊。老周輕輕撫摸著小外孫的頭，感受著這種天倫之樂。這一刻，所有曾經經曆的病痛都顯得微不足道。他們不需要棧橋漫步，不需要近海嬉戲，隻要這樣一家人在一起，享受著海邊寧靜的氛圍，就無比幸福。夕陽漸漸西下，給海麵染上一層金黃，老周一家帶著滿滿的溫馨記憶踏上回家的路，未來的日子也將如同這餘暉般溫暖而美好。
    老趙卻是不大愛出門了，除了做飯，睡覺，閑暇時間，都是搬個小馬紮，坐在陽台上看窗外，偶爾，喝一口茶，抽一支煙。
    老周讓他去外麵轉去，老趙不去：“不去，說話又聽不懂，轉啥？”
    隔三差五的朋友們來個電話，無非就是楊國慶老於幾個，扯幾句閑而已。錢誌東卻是一個多月了沒音訊，老趙就主動聯係了一回，卻是說學費交大了，再也不肯細說。老趙不好多問，又問楊國慶，楊國慶就說：“前兩天還找我呢，嘮嘮叨叨地說了好一陣。想讓我陪著去找武律師，好幾件官司打的不如人意。又說能不能擔保他再貸點款。羊的事倒是提了一句，大致是死了一半吧。貸款我是不會擔保的，前麵給朋友擔保的還扯皮呢。”
    齊玉倒是主動來了電話，自然是先問候了一番，說是補貼到了一部分，不隻是比往年的少，和予期也差距大，看來是真做不下去了，聊了一陣自己的事，卻突然轉了話題：“你那個姓錢的朋友找過我兩回，剛開始說他養我屠宰加工，後來又說兩人合夥幹，說的挺好。我也去看了，但那個人就不是幹這行的料，那有養羊人把場子扔給別人自己不住場的道理。”
    老趙就說：“我來前也去過，那時候剛開始養，想拉我入夥來著，我沒有答應。原來還有把你們倆撮合在一起的想法，看了以後就沒給你說，”
    齊玉又說：“我看還是忙自己的事吧，其他大行我想貸款是貸不出來了，唯獨就是蔡行長那裏，可年前已經貸了200個，再貸也有點困難，剩下的隻有想辦法融資了。前一陣朋友介紹我聯係了西安一家融資公司，可以進行土地抵押貸款，我手裏不是還有一塊地嗎，那是原來農場的林地，和這麵沒有關係。他們也同意，我想去試試，但這個事坑太多，你要是能抽出時間來的話，咱們兩個人一塊去一趟，有你在的時候，心裏就踏實一點。”
    老趙心裏自然知道這種融資公司不靠譜。前幾年不是沒有跑過，京城、武漢、西安、成都到處跑，牌子都很大，真假難辨，也來過幾次人，最後都是花一筆差旅費了事。齊玉這樣說，卻不好回答，隻能說：“你自己慎重。”
    “知道的，老哥，無非就是個來回路費，再說了，有其它辦法也不去想這些的。”這是五月中旬兩人電話說的話。
    下旬的時候，齊玉又有來了電話，說是按照對方要求，在做土地所有權證和效益分析評估報告，對方還派了五個人的小組，現場進行了評估，而且和以往不一樣的是，評估小組的費用由他們自己先墊付，不需要齊玉承擔……未了，齊玉說：“我感覺靠譜。但是，真的需要你來一趟，再也沒個合適的人。”
    老趙說：“我想想。”
    老趙不是去不了，而是不想去，卻又不甘心眼睜睜地看著齊玉跳坑。想了好幾天，還是去吧。
    六月初，兩人相約在西安見麵，一同去見了融資方的代表。見麵的地方，卻是一個茶樓，許是事前溝通的原因，談的很幹脆，隻有一個要求：正式簽訂合同時，要和全體股東見麵，這也是應有的。對方是一個光頭大漢，穿一身藍底金色團花唐裝，脖子上掛著很大的紅木念珠，手上也玩著一串白玉，猛一看，不像是搞金融的，倒像是那個寺裏的。
    光頭代表說：“晚上我們全體股東請你們吃飯，不用你們掏錢，我們必須盡地主之誼。”
    也不等齊玉表達，就開始打電話安排，最後說是十二個股東，隻能來八個，但過半數了，投票肯定沒有問題。接著又說：“為了表達誠意，你們能不能準備個小禮物，讓股東們印象也好些？”
    老趙就搶先說：“這個早考慮好了，發了十箱我們那最好的羊肉，明天就到的。”
    光頭大漢就笑了，卻是很勉強：“多少斤的？二十斤也不過一千元，這樣吧，再準備上幾條煙，一人二條吧，華子就行的，最好加兩瓶酒。我的股東都是千萬級別的，太少了麵子上過不去。”
    齊玉就看老趙。
    老趙說：“沒問題。我們一會去買。”
    光頭大漢手一招，就不知從哪裏出來個小夥子：“你帶他們去買煙，就去那吧，那裏沒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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