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夫出事的消息仿佛一顆重磅炸彈在老趙心頭轟然炸響，讓他瞬間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老趙連忙追問楊國慶具體情況，但楊國慶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早上的時候就有傳言稱，盛昌達花園那邊死了一個女子，已經被運往了殯儀館。
    等到中午時分，又有一些消息靈通人士透露，這個女子竟然是被她的情人給捅死的！然而，傳聞終究隻是捕風捉影，沒有確鑿的證據。
    直到剛才，終於傳來了確切的消息：那名女子竟是被喝醉的情人用水果刀捅死在他們二人同居的屋子裏！男人是銀行行長，姓蔡，而馬姓女人卻是醫院大夫。至於具體情況，除了警察，無人知曉。楊國慶說。
    老趙談不上悲傷。這個世界上每天都上演著笑生哭死的事，隻不過形式不一，遠近有別而已。老趙震驚的是文質彬彬的蔡行長的極端和一個生命的戛然而止，雖說這個人不怎麽讓人喜歡。
    回到q市，去女兒家的路上，上午十點多，任老師來了電話，有些慌不擇言：“小馬出事了，怎麽會這樣。前幾天還見過的，還說找個周未一起去鄉下的避暑。”聲音就有些哽咽。
    “意外是不可預知的。你先不要激動。慢慢說。”老趙安慰。
    “早上有人說呢，我沒有在意。剛才警察打電話，要找我了解情況，可我啥也不知道呀。”聲音還有了驚恐。
    “沒事，就是倒行調查而已，應該是從對方的手機裏查的，問啥說啥就行，你不用緊張。我過一會打給你。”老趙安慰。
    老趙坐的地鐵，人擠人的，信號也不是很好。掛了電話，又拍了地鐵窗外的小視頻，還發了信息：“不用緊張，例行調查。地鐵上，不方便。”
    回了女兒家，吃了午飯，任老師也沒聯係，老趙就睡午覺去了，昨晚在火車上幾乎一眼未閉。
    晚上八點多，要陪老周出去散步，老趙剛穿好鞋，三娃子來電話了。
    早些年，自從老趙離開c市，和三娃子兩個人很少有來往，好像很自然的那種。表麵上，是兩人的生活沒有了交際，但實質上，卻是老趙反感三娃子太過勢利，不管什麽事，總是以自己有沒有好處為前提，這倒不是說老趙多清高，而是從內心討厭三娃子錙銖必較的自私，表麵上三娃子很大氣，但細節上總是不露痕跡的貪婪。
    三娃子還是說馬大夫的事。老趙知道三娃子的妻弟在刑支，好像還是重案組的。
    三娃子說；“那個姓蔡的一點都看不出，手這麽狠，三下子，都在心髒。”
    “嗯，過程。”老趙很簡潔。
    “男人是自己投案的。晚上還在一起喝酒，回去兩人爭了起來，女的要男的把房產手續辦到自己名下，男的不願意，爭吵中，男的就用水果刀嚇唬，女的不避。大致是這樣。”三娃子說。
    “嗯。”老趙隻是嗯了一聲。
    “可惜了，剛拉了個生意。還有，我把東西送去了，姓張的臉有二尺長，但什麽話都沒有說。”三娃子又說。
    “這事你和老楊說就行。”老趙不接茬。
    齊玉來了信息：“蔡行長出事了。”老趙隻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任老師也是信息：“有些害怕。”
    正想著如何回，老周和女兒散步回來了，看見老趙還抱個手機，就說：“啥事把你忙的，一個多小時了還沒說完。”
    老趙說：“蔡行長出事了，把人捅了，齊玉找他貸款呢，來前還一起吃過飯。”
    “他出事和你有什麽關係，盡操閑心。”老周又有氣力嘟囔了。
    女兒就打岔：“明天我媽去複查，我請個假吧。”
    晚上睡覺了，才給任老師回了短信：“小外孫粘人，搶手機，才睡了。把菜刀放在枕頭下，聽音樂，別胡思亂想。”
    “嗯。總是睡不著，不敢閉眼。警察叫我出去問的，問了怎麽認識的，有沒什麽反常，再沒有多說什麽。”
    “你給我唱首歌吧，錄個音，視頻更好。”老趙發了個笑臉過去。
    “大晚上的，躺在床上咋唱？”
    “就這樣唱唄，輕聲哼就行。”
    “好，不準笑話我。”
    任老師就哼幾句發過來，連一段都唱不完。
    “好。就這樣，繼續。瞌睡就睡。”
    複查是老趙和老周兩個人去的醫院。雖然複查本身並不繁雜，然而按照正常的就醫程序一步步走下來，還要排隊等待，不知不覺間大半天的時光已然消逝。醫生微笑著對他們說道：“整體情況非常不錯。不過呢，還需要注意保養，三個月之後記得再來複查一次。”
    坐在地鐵上，老周倚在老趙肩頭。好些年了兩人沒有過這樣的舉動。老周道：“要不咱們回去吧？”
    老趙微微皺起眉頭反問：“那複查怎麽辦？”
    老周回答道：“等複查的時候再過來嘛，或者到時候直接在當地找個醫院複查也可以啊。”說完便轉頭看向老趙。
    然而，老趙卻並未言語，隻是默默地看著窗外。實際上，他內心深處著實不願意繼續留在女兒家中。在這裏，不僅缺少能夠談天說地的知心好友，更重要的是，那種始終漂泊在外、無法真正融入的感覺愈發強烈。回首自己這一生，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遠離故鄉的異地他鄉度過的。
    這次的主要任務是給老周看病，何況，就是沒有老周看病這個事，恐怕過不了多久，老周也會來女兒家的。問題是，自己呢，也過來嗎？天倫之樂和異地飄泊就是這樣怪異地在老趙心裏糾結，他不由長籲了一口氣。
    老周敏銳地察覺到了老趙的的情緒變化。其實，出院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老趙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了，常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陽台上發呆愣神。對此，老周心中自然清楚得很。
    女兒和女婿下班回來，問起了複查情況，老周笑著：“大夫說很好，三個月再複查。”
    小外孫雀躍：“太好了，我可以和姥姥睡覺了。”
    女兒說：“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姥姥的傷口還沒有長好呢。”
    “姥姥剛親口說的好了，你又騙人。”小家夥委屈了，又要哭鼻子。
    老周連忙拉進自己懷裏：“好，今天開始，姥姥摟你。過兩天我們回吧？”後一句卻是對女兒說的。
    女兒一愣：“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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