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也喝了。
    劉曉陽上班不能喝，但媳婦是技工學校的老師，正在休假；劉曉雅不喝酒，可丈夫剛好休班。再加上劉曉陽的爸，結果，一頓飯吃完，兩瓶白酒就讓五個人喝光了。
    趙梅和劉曉雅陪著老趙和任老師回到家裏，任老師說話就有些飄了，也不去睡覺，拉著趙梅和劉曉雅的手，一個勁的笑。說話的時候，舌頭明顯有點大了：“姐，曉雅，你們可不能笑話我，我今天真的太高興了，好多年了，沒有家人聚在一起這麽高興過。就是回到老家去，也隻是和爸爸媽媽待在一起，連我弟弟都很少坐在一起吃飯，你們對我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太高興了。”
    老趙也沒有想到任老師會喝這麽多的酒：“你高興，大家也高興，去睡一會吧，躺一會酒勁過了就好了。”結果三說兩不說，酒勁就上頭了，剛跑到衛生間，還沒有找到馬桶，抱著洗手台，就吐了個一塌糊塗，吐完了，人也徹底軟了。
    趙梅和劉曉雅兩個就又手忙腳亂的收拾，劉曉雅就和老趙開玩笑：“舅，這個新舅媽酒量也不咋地，老舅媽在的時候，就憑今天那兩個小趴菜，早讓她喝翻了。你以後，還得抓緊培養一下她的酒量才行。要不然，你這不喝酒了，逢年過節，我們來了，連個陪酒的人都沒有。”
    老趙笑了笑：“你們來了，我就能喝了。”劉曉雅說完了，才覺得自己把話說漏了，好幾年了，過年的時候她就沒有來過這裏。心裏就想：怎麽喝醉酒的人沒有說出醉話來，自己一個沒有喝酒的人，說的全是醉話。
    趙梅卻看著劉曉雅。站在衛生間門口的老趙，就喊了一聲：“姐，要不你下午在我這吃吧，給我們做點酸拌麵湯。”
    任老師終於睡安穩了，劉曉雅就要走：“估計家裏那個和舅媽也差不多，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老趙挽留著，趙梅也說：“要不就在你小舅這做一點，等會叫他過來吃？”結果，劉曉雅還是堅決走了：“現在很有可能就在我媽那睡著呢。加上我爸，我媽那個身體，拉都拉不起來。”
    趙梅就問老趙：“現在做，還是等一會？”
    老趙看了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就說：“要不先睡一會吧，現在還早呢。”
    “剛吐完，肚子裏都是空的，吃一點會舒服些，我還是先做一點吧。”趙梅說。
    “我看看能不能叫醒來。要不做好了也沒辦法吃。”
    老趙叫了半天，卻怎麽也叫不醒。就對趙梅說：“叫不醒來，先讓睡一會吧。我也有點乏。”
    到了下午五點多，任老師終於迷迷糊糊的醒來了，中間，老趙還給他續了好多次蜂蜜水。醒來了，卻有點迷茫：“我們不是在飯館吃飯嗎？什麽時候回的家？”
    “嗯，是在飯館吃的飯。可你吃的連狗都沒有喂上，全進下水道了。”老趙說。
    任老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什麽時候換的居家服，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怎麽回來的？沒有鬧笑話吧？給你丟人吧。”
    正說著，趙梅進來了：“笑話也沒有鬧，人也沒有丟，就是喝的太急了，全吐了，以後可不能喝這麽多酒。”
    任老師有些灰白的臉上就有了紅暈：“怪不得肚子餓的厲害。”
    “你是去客廳吃，還是我給你端過來？剛做的酸拌麵湯。”趙梅問。
    “我還是在客廳吃吧。”任老師爬起來，感覺還是天旋地轉的，老趙就扶著任老師來到了客廳。喝了一碗酸拌湯，還輕微出了點汗，任老師感覺舒服了好多：“謝謝你，姐。”
    “謝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趙梅要走，老趙要去送，趙梅卻不許：“我自己走路就回去了，小任還不舒服。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正好還有事和你們說呢。”
    趙梅走了，任老師才叫起頭疼來。老趙說：“誰讓你逞能的？不讓你喝，怎麽都攔不住。還越喝越興奮，你沒看見，趙惠一直瞪眼睛嗎？”
    任老師兩手揉著太陽穴：“我怎麽沒看見？還不是為了你好，親戚親戚，勤去當地方言：去讀pi，意同。）才親。兄弟姊妹要常來往的。”
    “你可能還不知道有一句話，父母在，兄弟姊妹是親人，父母不在，兄弟姊妹是親戚。過去的人家，講究的是全家興旺，現在的人家，盼望的是兒女成才。”老趙不屑。
    “你的歪道理總是很多，作為你來說，兄弟姊妹中你是老小，還是要多主動一些的，畢竟，都老了，兄弟姊妹的日子，還能有多長呢？”任老師又說。
    “你不用給我提前打了預防針。不就是害怕我和趙天亮發生爭執嗎？這你放心好了。狗咬了你，你總不能再咬回去。因為看重親情，才會珍惜，但更苛刻。不看重，就是怡寧的話，無非是個路人甲，能說多說兩句，不能說就拉倒。幾十年了，再深的傷害，都已經結了疤。我又不是傻子，總要時不時的揭開看一看。”老趙說。
    “我沒你想的這麽多。但這大半年，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很多的，你以前說過一句話，親情是需要嗬護的，真的很有哲理。可好多人，好多時候，最容易忽略的就是這一點，包括你自己，你說是不是？”
    “是啊，清官難斷家務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對自私到極致的人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說白了，我和趙天亮一輩子的矛盾，起因無非就是小的時候他打了我一頓，兄弟之間打架是很正常。我之所以一直記在心裏，就是因為他的自私，不僅僅自己打，還叫他丈人家的人來一起打。這件事，我想過很多年的，站在他的角度，維護他自身的利益，保護他的妻子，兒女，這是他作為丈夫，父親的責任體現。可他始終以為，母親一碗水端不平，這是我最不可理解的。所以，就有了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些陳年往事，與你無關，你也沒有必要為這些事去鬧心，能避就避，想躲就躲。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都老到這個程度了，再去說這些還有意思嗎？”
    “你能這麽想最好。不說了，頭疼死了，我要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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