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的教訓，以前的老趙也有過。
    上班的時候，老趙也偶爾參與一些玩的比較大的牌局。不是喜歡，而是為了融入。
    同過窗，下過鄉，分過贓，嫖過女昌這些所謂的鐵律，是有一定緣由的，做為一個基層管人的人，要了解和融入被管的那個群體，適當地參與他們的真實生活，是非常必要的手段之一。
    但一次牌局，就把老趙賭博的毛病給治好了。那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時候老趙還是科長，到下麵檢查工作，剛好和自己單位的人一個領導碰在一起，對方也在檢查。吃過晚飯後，這個叫宋強的副經理就叫了幾個人在一起玩撲克牌：炸金花。
    那個時候，老趙他們單位內部賭風盛行，每逢吃飯，都要先炸金花，叫飯前半小時，玩的還大，都是五十打底，一千封頂的，五六個人就圍在一起玩，第一把牌宋強贏了。打了兩圈牌，再次發牌的時候，老趙突然感覺很好，就開始蒙牌，蒙了幾圈過來，牌麵上的錢就有好幾千了，其他的人都棄牌了，就剩下老趙和另外一個人對打。後來對方開了牌，老趙的三條k，就贏了對方akq的金鏈條。老趙還沒有來得及收錢，宋強就伸手從牌麵上去抓錢，老趙按住了：“你要幹嘛？”
    “你贏了這麽多的錢，不給我分一點嗎。”宋強說。
    “憑什麽要給你分一點？”老趙毫不客氣地抓過了錢。
    宋強就鬧了個大紅臉。
    當時沒有什麽反應。可兩個多月後上麵來考察幹部，本來排在第一的老趙卻意外落選了。後來，有人透出消息來，在征求班子成員意見時，宋強堅決反對提拔老趙。從那以後的老趙，不論什麽情況下，就再也不大賭了。
    可讓老趙沒有想到的是幾個退了休的老頭湊在一起，圖個熱鬧，湊個飯局，竟然也整出了這樣的事，這玩還有什麽意義？
    回到家的老於，又打來了電話：“老趙，從今以後，我們同學之間，該怎麽就怎麽的，但玩麻將這個事再不要找我。”
    “別說以後，就是以前，我也沒找過你呀，哪次不是你們叫我的。”老趙打哈哈。
    “大半輩子了，怎麽就沒發現老陸竟然是這樣的人。搶錢也不是這樣搶的。反正，從今以後，同學當然還是同學，幹什麽都可以，可玩麻將的事，我是不跟他玩了。”老於吐槽。
    “再說吧，本來就圖個快樂熱鬧，既然不快樂，那就不玩了唄。我早都忘了，你還在想啊。趕緊睡覺，睡一覺醒來，啥事都沒有了。”老趙說。
    老趙打電話的功夫，小石頭寫完了作業，洗漱完畢後，非要跑到老趙的床上來：“我還沒有跟姥爺說晚安呢。”
    老趙抱著小石頭親了親：“那今天晚上跟姥爺睡？”
    “我才不和你睡，我就是一下午沒有看到你，有點想你，姥姥帶我去玩的那個地方可好玩了。你都不陪我去玩。”小石頭說。
    任老師看著老趙：“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吃完飯不想玩了，就回來了。”老趙說。
    “小石頭，你是跟姥爺睡，還是跟姥姥睡？現在是晚間故事，你還想不想聽了？”任老師說。
    小石頭抱著老趙的頭親了一口：“晚安，姥爺。”
    小石頭睡著了，任老師又過來了：“今天你的情緒不對。”
    “沒有啊，就是有點累。”老趙說。
    “你哪次出去玩，回來的時候不是哼著小調進門的？進了門，不喝杯水，抽支煙，會躺在床上？”任老師說。
    “有嗎？”老趙還是不承認。
    “你就裝吧。下午吃飯的時候，怡寧來電話了，也和你一樣，情緒不對勁，我問也不說，記得明天打個電話，是和玉生鬧矛盾了，還是工作上不順心，該關心的時候就關心關心。”
    老趙看看時間，才晚上九點多，就給怡寧撥了過去：“你下午打電話了？”
    “嗯，你去打牌了？”怡寧的情緒的確不高。
    “怎麽了？說話也沒有精神，”老趙問。
    “沒咋，就是煩我們那個站長，自己一天什麽都不幹，就耍嘴皮子。休息時間，還安排這安排那的，不讓人安生，今天早上就打電話要材料，一天了還沒有幹完。下午又打電話催，煩死了。”怡寧說。
    “每個崗位都有每個崗位的職責，安排給你的工作，肯定和你的工作職責有關的。”老趙說。
    “什麽呀？他就是看我好欺負，是不是我的活都讓我幹。”怡寧的聲音就高了起來。
    “怡寧啊，你這個心態可要注意，你去看看你們的崗位職責，最後一條，那是寫的很清楚的：完成領導交辦的其他工作。所以，你認為的工作分內和分外是不存在的，哪個工作該哪個崗位去幹，領導心裏都是有數的，為什麽讓你幹？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你太能幹了，別人幹不放心。第二種就是有意鍛煉你。”
    “哪一種都不是，他就是看我好欺負。”怡寧竟然哭了起來。
    “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哭過了，可以排泄一下情緒，但工作還是要好好幹的。你要知道，眼淚，隻能流在家裏。是不是我們把孩子帶來，也影響了你的心情啊。”老趙說。
    “ 沒有，就是工作上的事。先不說了，爸，明天早上一上班，他就要材料，我還要加班。”怡寧就掛斷了電話。
    老趙打電話的時候，任老師一直在旁邊坐著：“是不是我們把孩子領回來有點草率了？。”
    “這不是主要的。”老趙搖搖頭：“當初，他之所以非要去外麵，源於年輕人對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可一旦在現實中遇到挫折，就會灰心喪氣，職場經驗不足又不會有效溝通，就會出現這種情況。還記得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這句話嗎。想看看沒有錯，但首先要解決好自己的衣食住行和當下，人是社會化的，現實和理想的碰撞中，不掉幾次眼淚，怎麽能夠成熟起來？”
    “好多人，都說我對怡寧的關心不夠，包括書友們也這麽評論。其實，現在的父母對孩子實在是太無微不至了，反而影響了孩子們在社會上的成熟。我們畢竟不能陪他過一輩子，他的人生，終究是要靠自己實踐的，教會他走路，比扶著他走路要好得多。正是基於這一點，我才同意她去了外地的。”
    “不懂事，就要為自己的不懂事買單。這些道理我給她講過不止一次，但講了，不聽，還能怎麽樣？”
    這天晚上老趙，毫無意外的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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