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胡會忠沒有直接回答林默的話，他心裏依然抱有一絲僥幸，或者說他還在權衡利弊。
    “沒問題，我給你10分鍾的時間考慮。”
    說罷，林默衝吳達兩人微微點頭，三人一同離開了審訊室。
    這可是林默給胡會忠最後的機會，他希望胡會忠能夠自己想通。
    林默三人在審訊室門口抽了根煙，他看著表，三分鍾一過，林默立馬又回到了審訊室。
    “考慮的怎麽樣了？”
    林默一進門就問道。
    “我……交代。”
    聽到胡會忠說出這三個字，林默等人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開始吧。”
    林默示意李山在一旁做筆錄。
    “前幾年我就常聽我姐夫跟我姐抱怨市局的各項經費太少，連出差辦案都得自己補貼經費。
    後來章林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這件事，就給我姐夫出主意，說他認識一個溫城商人，很有錢，可以他給市局讚助點錢，解決市局的燃眉之急。
    一開始我姐夫沒同意，可架不住章林經常說起這件事，時間一長，加上那段時間市局確實經費緊張，我姐夫也就默許了讓章林操作這件事。”
    “隻是默許嗎？”
    林默猛然問道。
    “別的我不清楚，但一開始我姐夫確實沒有答應。”
    “繼續說……”
    “章林很快找到了這名溫城商人，哦，就是向鵬。
    章林第一次見向鵬是帶我一起去的，我記得很清楚，他一開口就要向鵬每年給市局資助500萬。
    500萬可不是小數，那時候向鵬剛買了一幢樓，手裏資金也很緊張，向鵬就沒有答應章林。
    於是章林就開始找向鵬企業的麻煩，就是那家鞋廠，工商，稅務，消防，反正就是三天兩頭的去檢查，稍微有一點毛病就抓住不放，無限放大，然後就是罰款，停業整頓。
    沒有企業能經得住這種折騰，最後向鵬找到章林服軟，說可以給500萬，但不是每年給，是一次性給。
    章林不同意，說一次性也行，那就拿2000萬出來，否則的話就讓向鵬的企業在淄市開不下去。”
    “我怎麽聽說，是有人想花300萬購買向鵬的企業呢？”
    胡會忠雖然說要交代，但他的話林默並不會完全相信，隻要林默覺得胡會忠哪裏說的跟自己了解的有差池，林默也會在第一時間提出來。
    “是的，一開始章林確實隻想著敲詐向鵬一筆錢，可後來他打聽到向鵬的身家最少有5000萬以上的時候，章林又改變了主意。
    過了一段時間，向鵬遲遲沒有動靜，章林有些惱火，就找到我跟我商量，如何搞一下向鵬，讓向鵬把錢給吐出來。
    98年初，章林跟我又一次找到了向鵬，這次章林提出以300萬元的價格，收購向鵬鞋廠。
    向鵬說這家鞋廠，連廠房帶設備一共花了他差不多2000萬，這還不連帶無形資產，光是商標的價值都不止300萬了。
    於是向鵬懇求章林再加點錢，隻要給夠500萬，他就同意把企業拱手相讓。
    我當時還勸過章林，500萬對於這麽大的場子來說真的不多。可章林非但不聽，幾天後他還把轉讓價格給壓低到了200萬。
    而這一次，也是章林跟向鵬的最後一次談判，向鵬接受不了200萬的價格，兩人徹底談崩了。
    再往後，章林通過關係找到了房管局，土地局篡改了向鵬買的那幢樓的土地性質，直接劃為了非法建築。
    我也安排人找到了向鵬開的那家鞋城旁邊的一個租戶，這人叫喬虎，年輕時就是地痞無賴。
    我讓人給了他20萬，讓他故意去找鞋城的麻煩，要是向鵬敢出手，他就立馬倒地裝腦溢血。
    就喬虎和他老婆開那個破門頭，10年也掙不上20萬，當時他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你是說喬虎的植物人是裝的？那醫院的證明是怎麽開的？”
    “喬虎以前就有中風的病史，裝個植物人還不簡單，他現在除了有外人時裝病，其他時間在家都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
    前段時間他老婆還開車帶著他出去旅遊了一圈，不過被章林知道後給罵了一頓，植物人就得有植物人的樣，20萬哪裏這麽好掙。
    至於你剛才說的醫院證明那就更好弄了，章林的表姐就是市二院的內科主任，章林先是找她表姐出具了一份病曆，然後又讓市局給喬虎出具了傷殘鑒定。
    再把向鵬身邊的兩個保安搞定，受害人，證人，證據全都齊全。
    這下向鵬組織黑惡勢力，毆打他人的罪證就有了。”
    “為了敲詐錢財，你們可真是處心積慮啊。”
    吳達在一旁聽得頭皮都有些發麻，這特麽還是警察幹的事嗎，簡直跟畜生沒什麽區別。
    不，甚至都不如畜生。
    “這都是章林讓我去做的，我也隻不過是個具體辦事的。”
    “少在這扯淡，你姐夫可是趙先民，章林能使喚動你？還是說章林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吳達一臉不信的說道。
    “嗬，你們有所不知，在我姐夫的眼裏，我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混子，我能有今天也全是看在了我姐的麵子上。
    我姐知道姐夫在外麵有許多女人，她之所以一直忍著，還不是為了我這個弟弟，我要是再不聽話，那不是等於給我姐惹麻煩嗎？
    所以別看我在外麵頂著趙先民妹夫的身份，風光無限，可我在這個家裏，根本沒有一點地位，甚至連章林的話我都要無條件服從。”
    “嗯，說說章林是如何在指監期間對向鵬進行刑訊逼供的。”
    通過胡會忠的眼神，林默感覺到他在這點上並沒有撒謊。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知道向鵬的鑒定結果出來後，章林就第一時間帶走了向鵬，甚至向鵬被關在哪我都不知道。
    直到後來向鵬被關進看守所，我才知道消息。然後就是這個月初，章林給我打電話，讓我接手向鵬的企業，還有就是向鵬公司的資金，也轉到了我的賬戶。”
    胡會忠認真回憶了一下後說道。
    “現在那些錢呢？”
    關於這筆資金的去向，其實林默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了，但調查歸調查，還是需要胡會忠確認一下。
    “絕大部分都轉到了我姐夫指定的賬戶，剩下100萬，我和章林一人50萬。
    向鵬的那家企業從向鵬被抓後也早就恢複了正常經營。也是我雇傭職業經理人在運營，利潤分成同樣是我姐夫占大頭，股份由我代持，章林也有10的股份，而我隻占股5。”
    胡會忠眼神裏明顯有些不甘，但他也沒有辦法，實在是趙先民把他壓製的死死的。
    “這麽說來，你隻是趙先民用來斂財的白手套了？
    不過你不是說趙先民一開始不同意問向鵬要錢嗎，怎麽最後還拿錢拿的如此心安理得？”
    “唉……算是吧。
    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上千萬的現金擺在麵前，他會不心動？”
    胡會忠雖然是個混混，但他一點也不傻，看待問題還是很透徹，他真要是爛泥扶不上牆，也不會混到如此身家。
    “好，向鵬的案子暫且到這，你再給我說說甄海是怎麽死的。”
    “甄……甄海。”
    胡會忠一聽到這個名字，豆大的汗珠立馬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向鵬的案子，撐破天他隻能算是從犯，而且也沒鬧出人命，頂多判個幾年就出來了。
    可甄海的案子就不一樣了，那弄不好可是真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