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內的螺旋階梯向下延伸，幽藍的冷光從牆壁滲出，將三人的影子拉成細長的鬼魅。
    林寒走在最前方，突擊步槍的槍口隨著視線左右擺動，靴底碾過台階上的冰晶，發出細碎的破裂聲。
    陸雲漪的右手裹著新換的繃帶，滲出的血跡在藍光中泛著暗紅。
    她每走一步，腕間的胎記便傳來細微的灼熱，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刺入皮膚。
    “能量讀數在增強。”
    江天野盯著懷表改裝的檢測儀，表盤上的指針正瘋狂跳動，“這座塔的核心區可能藏著上古文明的穩定裝置。”
    台階盡頭豁然開朗。
    巨大的圓形實驗室映入眼簾，半透明的冰層覆蓋著弧形穹頂，無數根發光的導管從天花板垂落，末端連接著中央的圓柱形艙體。
    艙體表麵布滿蜂窩狀結構，內部懸浮著拳頭大小的藍色晶體，正以某種規律明暗交替。
    陸雲漪突然捂住右臂。她的繃帶無風自動，一縷血絲順著指尖滴落，在冰麵上蝕出針尖大小的孔洞。
    “它們在共鳴……”她盯著艙體喃喃自語，“我的血和這些晶體……”
    林寒的槍托重重砸在艙體表麵。金屬碰撞聲在實驗室回蕩，驚醒了角落休眠的自動防禦裝置。
    六台球型機器人從冰層中升起，激光瞄準器的紅點瞬間鎖定三人。
    “退後！”
    江天野拽著陸雲漪撲向實驗台後方。林寒的穿甲彈搶先出膛，精準擊碎兩台機器人的能源核心。
    爆炸的衝擊波震裂冰層，碎裂的冰渣如暴雨傾瀉。
    陸雲漪蜷縮在桌底，鮮血從繃帶縫隙滲出，在地麵蜿蜒成細流。
    當血珠觸及最近的發光導管時，整座實驗室突然陷入死寂。
    剩餘的機器人齊刷刷斷電墜落，艙體內的藍色晶體卻開始高頻震動。
    “別動！”江天野抓住她想要縮回的手，“這些導管在吸收你的血液能量！”
    老人顫抖著取出采樣瓶，接住從導管表麵滲出的淡金色液體。
    顯微鏡下，無數納米級的金色顆粒正在遊動，形態與陸雲漪的血細胞驚人相似。
    “上古文明把基因鎖刻進了黑塔核心……你的血不是鑰匙，而是密碼！”
    實驗室外突然傳來悶響。
    林寒貼在門縫處觀察，瞳孔猛地收縮。
    他看見銀白液體正從天花板縫隙湧入走廊，凝聚成江小滿的輪廓。
    那個由液體組成的身影抬起手臂，指尖指向實驗室中央的艙體。
    “它們在引導我們啟動裝置。”
    林寒的喉結動了動，槍口始終對準門外，“江教授，你確定要冒這個險？”
    江天野的鏡片蒙上白霧。他撫摸著艙體表麵，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女兒實驗室裏那些冰冷的儀器。
    “二十年前，小滿的血液樣本就顯示異常……黑塔選中她不是偶然。”
    陸雲漪突然撕開繃帶。新生的皮膚下，淡金色紋路正順著血管蔓延。
    “我的基因在變異……這些導管在改寫我的dna……”
    她將手掌按在艙體表麵，五根手指瞬間被蜂窩結構吞沒，“沒有時間猶豫了！”
    藍色晶體突然迸發強光。
    林寒的視網膜殘留著灼燒般的刺痛，等他恢複視力時，艙體已完全透明。
    江小滿的虛影懸浮在晶體中央，長發如海藻般飄散，眼睫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
    “全息投影？”江天野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不……是能量實體。”
    陸雲漪的指尖穿透虛影，一縷藍光順著她的手臂纏繞而上，“她在用殘留的意識維持黑塔穩定……”
    液體組成的江小滿突然轉頭。
    銀白物質構成的麵孔貼近觀察窗，沒有瞳孔的眼眶直勾勾盯著三人。
    實驗室外的走廊傳來密集的破裂聲，更多液體正在突破防禦屏障。
    “啟動血液實驗！”江天野將采樣瓶接入控製台，“用你的基因序列覆蓋黑塔的篩選程序！”
    陸雲漪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著神經。她將滲血的手腕按在艙體表麵的凹槽，淡金色液體順著導管湧向晶體。
    江小滿的虛影開始扭曲，實驗室的警報聲與液體撞擊門的轟鳴交織成死亡交響曲。
    林寒打光最後一個彈夾。
    突擊步槍的槍管過熱變形，他抽出腿側的軍刀劈向撲來的液體怪物，刀刃卻在接觸的瞬間被腐蝕成廢鐵。“還要多久！”
    “百分之八十……九十……”江天野盯著進度條，老花鏡滑到鼻尖，“小滿在抵抗黑塔的控製……她在幫我們！”
    艙體突然炸裂。
    陸雲漪被氣浪掀飛，後腦重重磕在冰牆上。
    紛飛的晶體碎片中，江小滿的虛影化作光粒消散，一滴冰淚墜落在她染血的掌心。
    銀白液體如退潮般撤離。實驗室外的走廊恢複死寂，唯有控製台的屏幕仍在閃爍：基因覆蓋完成，穩定程序已激活。
    江天野跪坐在滿地晶屑中，懷表鏈子斷成兩截。
    他撿起半片發光的晶體，裏麵封存著女兒最後的微笑。
    “去冰湖……”他嘶啞著指向地下通道，“下一座塔的入口……在平行時空的交界處……”
    林寒攙起昏迷的陸雲漪。
    她的右臂皮膚完全變成淡金色，呼吸微弱卻平穩。
    通道深處的冷風卷著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某種悠遠的哭泣聲隨著波紋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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