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殘骸的陰影斜斜切過冰麵，江天野跪在監測儀前，老花鏡片上凝結的冰晶模糊了屏幕藍光。
    林寒的軍靴碾碎地麵積雪，戰術匕首在指尖轉出半圈寒芒，刀麵映出陸雲漪蒼白的臉……
    她正將凍傷的手指按在聲波接收器表麵，鎖骨下方的淡金色印記滲出細微血珠。
    “脈衝間隔兩秒。”
    陸雲漪的聲音裹在呼嘯的寒風裏，“和健康成年人的心率完全一致。”
    金屬鑽杆突然劇烈抖動。
    江天野撲向操控台，生鏽的齒輪箱發出刺耳摩擦聲。
    二十年前安裝的老式鑽機正在蘇醒，儀表盤指針在紅色區域瘋狂擺動。
    林寒單手撐住傾斜的鋼架，夜視鏡裏閃過鑽頭與冰層摩擦迸發的火星：“底下有東西在動！”
    冰層深處傳來悶響。
    陸雲漪的防護靴陷進突然軟化的凍土，暗紅色液體從裂縫滲出，沿著防寒服紋路向上攀爬。
    她舉起液氮噴射器，極寒白霧與腐蝕液接觸的瞬間炸開藍火，融化的雪水在低溫中重新凝結成尖銳的冰刺。
    “深度四千三。”
    江天野盯著不斷跳動的數字，幹裂的嘴唇滲出鮮血，“和當年發現首座黑塔的位置一樣……”
    鑽杆猛地頓住。
    儀表盤所有指示燈同時熄滅，應急紅燈將三人的影子投在冰壁上。
    林寒的槍口指向觀測孔，軍用匕首在掌心轉出戒備的弧度。
    陸雲漪突然按住太陽穴，淡金色紋路順著脖頸爬上耳垂：“有聲音……像是……”
    咚。
    咚。
    咚。
    規律的震動從鑽頭傳來，通過鋼架傳導至整個鑽探平台。
    江天野的舊懷表在口袋裏瘋狂跳動，表鏈撞擊金屬盒發出細碎聲響。
    老人顫抖的手摸向控製閥，二十年來的噩夢在此刻具象化……
    女兒墜入冰縫前最後的尖叫，與此刻的震動頻率詭異重合。
    “關掉鑽機！”林寒突然暴喝。
    遲了半秒。
    暗金光流從鑽杆縫隙噴湧而出，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血管網絡。
    陸雲漪的監測儀屏幕炸出火花，她踉蹌著後退，撞翻的液氮罐在鋼板上滾動：“能量導管在模仿循環係統！”
    冰層轟然開裂。
    三人抓住固定索的瞬間，鑽探平台傾斜成四十五度。
    生鏽的鋼架在重壓下扭曲變形，江天野的老花鏡滑落深淵，在暗金光流中熔成液態金屬。
    林寒單手拽住陸雲漪的背包帶，軍靴鞋釘在冰麵劃出兩道深痕：“抓穩！”
    地底傳來雷鳴般的嗡鳴。
    直徑十米的冰柱衝天而起，碎冰如彈片般四濺。
    陸雲漪的防護麵罩被擊中，蛛網狀裂紋後的眼睛驟然睜大……
    冰柱中心包裹著漆黑的金屬結構，表麵布滿脈動著的發光紋路，宛如巨獸的心髒正在舒張。
    “是黑塔的次級核心！”
    江天野嘶聲喊道。
    老人布滿凍瘡的手緊握操縱杆，試圖將鑽頭從震動源抽離，“它在故意引誘我們深入！”
    林寒的子彈貫穿液氮儲存罐。
    爆開的極寒霧氣暫時凍結了光流，軍人趁機躍上傾斜的操控台。
    沾滿冰碴的手指飛速輸入指令，老式鑽機發出垂死的轟鳴，卡死的鑽杆終於開始回縮。
    陸雲漪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別動！它在學習我們的操作模式！”
    暗金光流突然轉向。
    原本無序散射的能量束匯聚成錐形，精準刺向操控台電路板。
    江天野撲倒林寒的瞬間，灼熱的光束擦著軍人肩頭掠過，防彈插板融化的鐵水滴在冰麵滋滋作響。
    陸雲漪扯開燒焦的接線盒，淡金色紋路順著手腕爬上暴露的電纜：“給我三十秒！”
    鑽探平台再次震顫。
    冰層下的震動頻率突然加快，暗紅液體從裂縫中噴湧，在半空凝聚成無數細長的觸須。
    林寒的衝鋒槍吐出火舌，特製彈頭在觸須表麵炸開冰晶，破碎的黏液卻在落地後重新聚合。
    江天野蜷縮在鋼架角落，顫抖的手從內袋摸出女兒的工作證……
    照片上的江小滿站在同樣的鑽機前，笑容被此刻肆虐的能量流撕成碎片。
    “頻率同步完成！”
    陸雲漪的吼聲混著電流雜音傳來。
    她將改裝過的聲波發射器抵住主控板，淡金色紋路順著電路蔓延至整個鑽機。
    暗金光流突然紊亂，觸須群集體僵直，趁機回縮的鑽頭帶出大團粘稠的黑紅色物質。
    林寒的瞳孔收縮。
    那團物質在探照燈下緩緩舒展，表麵覆蓋著與人類心肌完全相同的紋理。
    隨著震動節拍，無數細小的血管狀結構在表麵隆起，將暗金能量泵向各個方向。
    江天野的呼吸卡在喉嚨裏，二十年來的科研成果在此刻崩塌……
    這根本不是機械構造，而是某種活體器官的拙劣仿品。
    “它在進化。”
    陸雲漪的指尖滲出鮮血，聲波發射器外殼因過載而發紅，“每次遭遇攻擊都會調整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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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層深處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三人腳下的鋼板突然塌陷，林寒在墜落瞬間甩出攀登繩。
    陸雲漪抓住晃動的鋼索，手套在摩擦中迸出火星。
    江天野的老式懷表從口袋滑落，表鏈纏住鑽杆的瞬間，暗金光流突然匯聚成束，將金屬表殼熔成赤紅的液態。
    “小心右側！”
    林寒的警告被爆炸聲淹沒。
    次級核心表麵裂開蜂窩狀孔洞，成群的發光飛蟲傾巢而出。
    陸雲漪的液氮噴射器橫掃蟲群，凍結的蟲屍卻在落地後重新活化。
    江天野突然扯開防護服，將最後的電磁脈衝器砸向核心：“攻擊紋路交叉點！”
    強光吞沒視野。
    當視力恢複時，次級核心表麵爬滿焦黑裂痕。
    林寒的軍靴踏上仍在抽搐的黑色物質，戰術匕首刺入核心的瞬間，粘稠的黑色血液噴濺在冰壁上。
    陸雲漪的監測儀突然發出尖銳嗡鳴，她盯著屏幕上的波形圖：“地底還有更大的能量源！”
    鑽探平台在此刻徹底崩塌。
    三人墜向冰縫時，江天野的指尖擦過女兒工作證的殘片。
    暗金光流在深淵底部亮起，映照出令人窒息的景象……
    數以萬計的黑色心髒嵌在冰壁中，以完全相同的頻率跳動著。
    林寒的攀登繩在最後一秒纏住凸起的冰棱，軍人的手臂肌肉因過度用力而痙攣。
    “不能停留……”
    陸雲漪的淡金色紋路突然暗淡，“這些是信號放大器……”
    急促的警報聲從深淵底部傳來。
    江天野的備用監測儀自動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讓老人瞳孔驟縮……
    所有黑色心髒的震動頻率正在同步，跳動的間隔精確地縮短至四十七秒。
    林寒扯著兩人攀上最近的冰台，沾滿冰碴的睫毛下眼神凜冽：“它們在準備某種爆發。”
    陸雲漪突然按住耳麥。
    加密頻道裏傳來詭異的電子雜音，像是無數人用不同語速重複同一組數字。
    當她調大音量時，整個冰淵突然寂靜……
    所有黑色心髒同時停跳，暗金光流匯聚成巨大的倒計時投影。
    四十七。
    四十六。
    四十五。
    “撤退！立刻！”
    林寒的吼聲在冰壁間回蕩。
    三人沿著冰縫狂奔時，身後傳來冰層融化的轟鳴。
    江天野的防護服破口灌進寒風，卻不及心底蔓延的寒意刺骨。
    那些跳動的黑色心髒，正在將某種不可逆的異變送往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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