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撕扯著天地，冰原在幽藍的光痕中震顫。
    江天野的防護麵罩覆滿冰霜，呼出的白霧在玻璃內側凝成蛛網。
    他攥緊懷表殘片，裂開的表殼邊緣刺入掌心，疼痛勉強壓住胸腔內翻湧的恐慌。
    前方那道垂直劈開冰層的幽藍光膜，像一張咧開的巨口，吞噬了所有逃竄的零點公社成員。
    “能量讀數突破閾值！”
    陸雲漪的吼聲被風聲割碎。
    她半跪在雪地裏，監測儀的屏幕迸著火花，淡金色紋路從鎖骨爬上脖頸，在低溫中泛著病態的光。
    “通道在擴張……它要吞掉整個冰原！”
    林寒單膝抵住冰麵，狙擊槍的槍管結滿冰淩。
    軍人的視線穿過暴雪，鎖定光膜邊緣蠕動的暗紅脈絡，那些血管般的觸須正將感染者的屍體拖入深淵。
    他扯開左臂繃帶，被能量侵蝕的皮膚下泛著青灰，“不能等，通道閉合前必須進去。”
    江天野佝僂著背，老邁的身軀在狂風中搖晃。
    懷表殘片上的照片已模糊不清，女兒江小滿的笑容碎成幾片殘影。
    他望向光膜深處，那裏翻湧的波動勾起二十年前的噩夢……
    黑塔初次蘇醒時，冰層下傳出的也是這種低頻嗡鳴。
    三人貼著冰縫逼近光膜。
    通道邊緣的積雪詭異地懸浮，細小的冰晶在空中排列成螺旋狀，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操控。
    陸雲漪的防護靴剛踏入光膜範圍，靴底便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她踉蹌後退，發現橡膠外層竟融化成膠狀物，“能量場在分解物質……需要防護塗層！”
    林寒甩下背包，翻出半罐銀色噴漆。
    這是軍方特製的反輻射塗料，此刻被他胡亂噴在三人的防護服上。
    江天野的袖口濺到塗料，金屬光澤迅速蔓延，將破洞封成硬殼。
    老人盯著通道內流轉的幽藍光暈，渾濁的瞳孔映出某種規律跳動的陰影，“裏麵有東西在呼吸……”
    踏入光膜的瞬間，世界陷入死寂。
    暴風雪的呼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黏稠的壓迫感。
    通道內壁光滑如鏡，倒映著三人變形的身影。
    林寒的槍口掃過四周，夜視鏡裏浮現出蜂窩狀的能量紋路。
    它們像血管般在牆壁內搏動，將幽藍光流泵向深處。
    “別碰牆壁！”
    陸雲漪突然拽住江天野。
    老人的手指距牆僅半寸，袖口的塗料已開始剝落。
    淡金色紋路在她手背跳動，基因鎖的灼痛提示著致命危險，“能量場在檢測生命體征……被標記就會觸發攻擊。”
    通道突然傾斜。
    三人順著光滑的內壁滑向深淵，林寒的匕首在牆麵上擦出火星。
    下墜持續了漫長的十秒，最終跌入一處球形空間。
    江天野的老花鏡甩飛出去，模糊的視野裏，無數冰晶懸浮在半空，凝結成巨大的玫瑰輪廓，與女兒實驗室裏那朵一模一樣。
    “陷阱……”
    陸雲漪艱難撐起身。
    她的監測儀徹底黑屏，鎖骨下的紋路卻亮得刺目。
    球形空間中央矗立著柱狀晶體，表麵嵌滿人類頭骨化石，每個眼窩都流淌著幽藍液體。
    林寒的子彈擊中晶體基座。
    彈頭熔化的鐵水還未滴落，就被能量場蒸成霧氣。
    軍人疤痕下的肌肉繃緊，他看清了晶體內部的陰影，那是蜷縮的人形，橙色防護服的顏色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經。
    “小滿……”
    江天野的嘶啞嗓音在空間內回蕩。
    晶體中的人影忽然抬頭。
    冰藍色的瞳孔沒有焦點，嘴角卻扯出詭異的弧度。
    她的指尖穿透晶體表麵，暗紅觸須順著手臂攀爬，將防護服染成血色。
    陸雲漪的液氮噴射器搶先開火，極寒霧氣與觸須相撞，炸開的冰渣如子彈般四濺。
    “是投影！”
    林寒拽著江天野翻滾躲避。
    軍人的後背撞上冰柱，裂開的防護服滲出鮮血，“黑塔在利用你的記憶！”
    球形空間開始收縮。
    懸浮的冰晶匯聚成風暴，在三人周身割出細密傷口。
    陸雲漪的淡金紋路突然暴亮，她將手掌按向地麵，基因鎖的力量強行侵入能量場。
    幽藍光流出現短暫紊亂，晶體表麵裂開一道縫隙。
    “進去！”
    她嘶吼著推搡同伴。
    裂縫合攏的刹那，林寒的子彈擊碎追來的觸須。
    三人跌入新的甬道，卻發現這裏堆滿冰封的金屬箱，箱體印著上世紀探險隊的鷹徽標誌，鎖孔插著老式懷表。
    江天野顫抖著摸出殘破的懷表。
    齒輪契合的瞬間，箱蓋自動彈開，腐臭的寒氣撲麵而來。
    冷凍多年的屍體坐在箱內，手中攥著泛黃的日記本，最後一頁用血寫著：“不要相信倒計時……”
    陸雲漪奪過日記，淡金紋路掃過紙頁。
    二十年前的加密日誌在她腦中解碼，真相如冰錐刺入神經，“零點公社不是叛徒……他們是被黑塔篡改的誘餌！真正的信號源在……”
    地麵轟然塌陷。
    黑暗吞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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