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深處的震動如同巨獸翻身，江天野的後背緊貼著刺骨的冰壁。
    陸雲漪染血的手指在冰麵上劃出蜿蜒痕跡，淡金色紋路沿著裂縫滲入地殼，與三千米下的搏動形成詭異共鳴。
    林寒的左手垂在身側，皮膚下流動的金色脈絡已經爬上脖頸，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滾燙的鋼針刺入骨髓。
    “四十八小時。”
    軍人沙啞的聲音在狹窄冰縫中回蕩。
    他扯開破碎的戰術背心，露出胸口逐漸晶化的皮膚。
    應急燈在搖晃中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潦草的符號與黑塔表麵的紋路如出一轍。
    陸雲漪突然按住太陽穴，淡金色紋路在她耳後突突跳動：“他們在加速。”
    頭頂傳來鑽探機的轟鳴，冰屑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江天野抓起半融化的雪團抹了把臉，老花鏡片上凝結的冰晶折射出扭曲光影。
    二十年前女兒墜入冰縫前的哭喊聲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此刻腳下的震動正將記憶與現實重疊。
    三道探照燈光束刺破黑暗。
    十二架重型鑽機沿著冰裂縫隙排成陣列，穿著白色防護服的士兵正在架設脈衝裝置。
    林寒的瞳孔收縮……那些設備的外形與之前引爆的反重力引擎完全相同，隻是體積擴大了五倍不止。
    “燧人氏計劃最終階段已啟動。”
    冰冷的廣播聲在冰原上空回蕩。
    江天野的指甲深深摳進冰層，他看著鑽機群中央緩緩升起的黑色立柱。
    那東西表麵覆蓋著類似珊瑚的增生組織，暗紅色液體從導管中不斷滲出，在雪地上腐蝕出冒著白煙的坑洞。
    老人突然明白軍方要做什麽，他們準備用整個南極大陸作為燃料，強行啟動黑塔的核心能量。
    陸雲漪的防護服突然發出撕裂聲。
    淡金色紋路突破布料束縛，在她裸露的肩頭交織成荊棘圖案。
    基因學家踉蹌著扶住冰柱，監測儀殘骸從指間滑落：“能量共鳴在加強......我的身體快撐不住了......”
    林寒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地抬起衝鋒槍。
    金色脈絡順著槍管蔓延，將金屬改造成某種生物組織般的材質。
    軍人用牙齒扯開繃帶，將失控的左臂死死捆在腰側：“帶她去安全區。”
    “沒有安全區了。”
    江天野指向鑽機群後方。
    三架運輸機正在低空盤旋，投下的集裝箱砸穿冰層。
    箱體裂開的瞬間，淡藍色液體如瀑布般傾瀉，接觸到的積雪瞬間汽化。
    老人渾濁的瞳孔映出液體中漂浮的結晶顆粒，那是經過強化的黑塔能量載體，二十年前曾在他女兒的實驗室引發慘劇。
    陸雲漪突然抓住林寒的手腕。
    她的指尖滲出鮮血，淡金色紋路與軍人皮膚下的脈絡產生共鳴：“用我的血！能暫時抑製能量侵蝕......”
    爆炸的衝擊波打斷了她的話。
    最近的鑽機突然過載，液氮管道炸開的冰霧中，五名士兵瞬間凍成冰雕。
    林寒拽著兩人撲進冰縫岔道，飛濺的金屬碎片在身後鑿出深坑。
    軍人後背的作戰服被劃破，晶化的皮膚暴露在零下六十度的寒風中，卻詭異地沒有結冰。
    “他們根本控製不住能量！”
    江天野嘶吼著掏出密封管。
    冰晶玫瑰的最後一片花瓣正在融化，淡藍色液體順著管壁滴落，在冰麵上蝕刻出細小孔洞。
    老人渾濁的淚水在眼眶結冰，二十年前的錯誤正在以百倍規模重演。
    鑽機群的轟鳴突然停止。
    令人窒息的寂靜籠罩冰原，接著是機械運轉的嗡鳴。
    黑色立柱表麵裂開無數孔洞，暗紅液體如蛛網般在冰層上蔓延。
    林寒的左手劇烈抽搐，金色脈絡迸發出灼目光芒，仿佛在與某種未知存在對話。
    “倒計時......同步了......”
    陸雲漪突然跪倒在地。
    她的淡金色紋路已覆蓋半邊臉龐，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
    基因學家顫抖著指向天空，陰雲密布的天幕上浮現出巨大的數字投影：462317。
    江天野的老花鏡蒙上霧氣。
    他看見運輸機群正在撤離，那些駕駛員瘋狂拉升高度的動作，像極了受驚的候鳥。
    某種本能的恐懼攥住心髒，老人突然意識到。軍方根本沒打算讓任何人活著離開南極。
    “去能量樞紐！”
    林寒扯斷捆住左手的繃帶。
    金色脈絡完全包裹了整條手臂，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晶體質感。
    軍人踹開擋路的冰岩，衝鋒槍在改造後發出生物電流般的嗡鳴。
    三人貼著冰縫陰影移動，鑽機群的探照燈不時掃過頭頂。
    陸雲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淡金色紋路開始向心髒位置收縮。
    當她第五次咳出血沫時，江天野突然拽住她的小臂。
    前方百米處的冰層下，隱約可見青銅色導管組成的網絡。
    “黑塔的血管......”
    老人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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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寒的左手按在冰麵上，金色脈絡自動延伸出細絲，與地下的青銅網絡連接。
    無數畫麵突然湧入腦海……
    黑色立柱深處跳動的核心、運輸機艙內閃爍的倒計時牌、還有冰層下某個正在蘇醒的龐大存在。
    “他們在喂養它。”
    軍人滲出冷汗的麵頰被金光映亮：“用整個南極的能量......”
    陸雲漪突然扯開衣領。
    淡金色紋路在她心口位置匯聚成螺旋，與地下傳來的搏動頻率完全一致。
    基因學家將染血的手掌按在林寒的金屬化左臂上，兩種能量脈絡碰撞出細小的電弧：“帶我去核心區......我能暫時癱瘓......”
    冰層毫無征兆地塌陷。
    三人墜入青銅導管交織的巢穴，淡藍色能量流在管道中奔湧。
    江天野的防護服被鋒利的青銅邊緣割破，懷表鏈子掛在突出的導管上，表盤玻璃映出女兒微笑的殘影。
    十二台鑽機同時發出尖銳嗡鳴。
    黑色立柱表麵的珊瑚狀組織瘋狂增殖，暗紅液體如血液般泵入地下。
    倒計時數字在天幕上跳動得越來越快，462317突然變成301509。
    陸雲漪的淡金紋路開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下滲出的血珠：“他們在強行加速......”
    林寒的衝鋒槍射穿頭頂冰層。
    軍人抓住垂落的登山索，晶體化的左臂爆發出驚人力量。
    當三人攀上鑽機平台時，眼前景象讓江天野的呼吸幾乎停滯……
    黑色立柱內部懸浮著直徑十米的能量球體，表麵流轉著與黑塔核心相同的光紋。
    “反物質容器......”
    陸雲漪的瞳孔映出球體內部的暗流。
    五名穿著重型防護服的工程師正在調整設備，他們背後矗立著三枚錐形導彈。
    林寒認出彈體上的輻射標誌，這是能把整片大陸炸成量子塵埃的湮滅武器。
    “還有二十八小時。”
    廣播聲再次響起，冰冷的電子音帶著詭異的顫音。
    江天野的指甲掐進掌心。
    老人看著能量球體表麵浮現的冰晶玫瑰虛影，那是二十年前女兒最後實驗的殘留數據。
    他突然明白軍方的真正計劃，他們不僅要引爆黑塔能量，還要把整個南極變成躍遷通道的跳板。
    林寒的金屬左臂突然貫穿控製台。
    金色脈絡順著電路板蔓延，整座鑽機平台的燈光開始閃爍。
    軍人拽下冒火花的操作麵板，倒計時數字在爆裂的火花中扭曲成亂碼。
    五名工程師驚恐後退，卻被突然彈射的安全門封死在操作間。
    “帶數據走！”
    林寒將儲存卡拋給江天野。
    陸雲漪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她的淡金色紋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下滲出的血線。
    基因學家抓住軍人晶體化的左臂，將自己的血液塗抹在金屬表麵：“這樣能幹擾......十分鍾......”
    倒計時數字突然停滯在280000。
    黑色立柱內部傳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能量球體表麵浮現出蛛網狀裂紋。
    林寒拽著兩人跳下平台時，十二台鑽機同時過載爆炸，飛射的青銅碎片在冰原上劃出燃燒的軌跡。
    江天野在雪地上翻滾，懷表鏈子終於不堪重負斷裂。
    他看著女兒的照片被狂風卷向黑暗深處，幹裂的嘴唇吐出二十年未曾說出的道歉。
    當三人跌入冰縫避難所時，陸雲漪已經陷入半昏迷。
    林寒的金屬左臂爬滿裂紋，金色脈絡如垂死的螢火般明滅。
    在他們頭頂，停滯的倒計時數字突然開始逆向流動……275959。
    冰層深處傳來新的脈動，比黑塔核心的搏動更加暴烈。
    無數青銅顆粒從裂縫中滲出，在空中匯聚成盤旋的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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