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太太下樓，川伯告訴她，家裏隻剩她和婆婆關華氏。婆婆人在書房揮毫潑墨，關太太便獨自享用早餐。
    剛打開手機，就見微信右上角99條未讀信息，她一一查看。
    韋越澤發了幾張圖片，問是否是她見到朱茉的正確位置？又問朱茉是否就在那附近工作，語音聽起來，男人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關太太輕哼一聲撇撇嘴，暫不打算回複。找得到找不到，讓這個負心漢自己碰運氣吧。
    anne 也發了信息，說和 thea、sarah 她們都在 hatsp 的群裏給她發了消息，一直沒收到回複，問她們一家何時回紐約？
    關太太打開 hatsp，在群裏回了消息。
    然後是汪甯淇，她最近都帶著兒子在華閔鋒任職的市裏住著。她問關太太他們一家四口這次回不回江城看華老太，如果他們去，那她也帶兒子過去。
    關太太說這次行程比較短，他們連京城都不去，後天下午就回紐約了。
    讓關太太受寵若驚的是，孫彥途也給她發了信息。兩人自過年加好友後，還是小途途第一次主動給她發信息呢。
    孫彥途告訴關太太，她和汪鈞淇決定八月和她哥哥孫彥征一塊兒擺酒席結婚，並且都隻穿中式婚服。
    而她和嫂子陸醒知的新娘喜服，她們都打算自己親手縫製。她問關太太明天有沒有空，跟她們一起去旗袍坊定麵料，設計款式什麽的。
    關太太欣然答應，反正她閑人一個。
    …
    關華氏練完字，出了書房便聽見了激情慷慨的琴音。
    “謔，《保衛黃河》，這孩子一早就這麽大心氣兒！”
    走至琴房門口，關華氏先駐足聆聽。
    小兒媳的指法在 “風在吼，馬在叫” 處略顯滯澀，但到了 “河西山岡萬丈高” 的八度跳躍時，那雙平日精心養護，也就簽簽支票，拿拿筷子的玉指竟能爆發出這般力度，將那架斯坦威百年鋼琴震得嗡嗡作響。
    關華氏忍不住笑著推開門，便看見了百年名琴前，隨著音樂高潮而擺動的彈琴人，她的漂亮小兒媳——楚閱禾。
    說實話，以她的年齡，成長環境、和經曆，哪裏能彈奏出這首大曲子的意韻？但能彈出這效果，以她的性格、悟性、和功力來說，也算她共情能力強了。
    曲罷，關華氏獻上熱烈掌聲。
    關太太察覺來人，手指還懸在琴鍵上方沒收勢，腕間那串兒碧璽磕在降b音上，發出清越的泛音。
    她吐吐舌，笑地謙虛“媽媽，嘿嘿！我彈得不好，吵麽？”
    關華氏也笑“不錯啦！這首曲子比較大，別說咱們，便是許多名家都彈不出真正的神韻來，也就彈出了那份表層的氣勢。”
    她邊說邊接過蓮姨遞來的毛巾給小兒媳擦手“第三樂章的六度雙音要是用 ‘高抬指’ 技法，會更利落些。”
    關太太聽勸，試了試，覺得效果明顯，“謝謝媽媽指導！”
    關華氏端著茶順勢在她旁邊坐下，“欸，怎麽想起來彈這首？一大早心情就這麽澎湃？”
    關太太“哦，我是翻到琴譜上，這首的頁麵下留的名字最多。有姑奶奶、爸爸、您、姑姑、大哥、還有阿為，所以我就忍不住。
    我原來學這首的時候就彈得一般，現在還是彈得不咋地。好難！”
    關華氏“有位大師曾說過彈這首曲子，要把鋼琴當戰鼓敲。可咱們一般人哪裏知道戰鼓該怎麽敲？
    我所聽過的名家大師也好，自家的幾代人也罷，真正彈得好的也就你們姑奶奶！
    她是真正經曆過戰爭的革命者。不需要任何其他樂器相助，她一個人，就能彈奏出那種狂風怒吼，萬馬嘶嘯的宏大場麵；她一個人，就能彈出那種保山衛河的氣魄與決心。
    可惜呀，你無法親眼見到了。她老人家現在年齡大了，已經不夠力氣彈琴了，更別說這麽激昂的大曲子。”
    關太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媽媽，那其他人呢？彈的都什麽感覺？”
    關華氏頓了頓，“嗯…，我和你們爸爸、以及姑姑都沒什麽可說的，也都是有形無意。
    你大哥嘛，最後一次聽他彈，還是他上大學離家的前一天。他單能彈出那種——咱華夏兒女 ‘雖千萬人吾往矣’ 的那種豪情壯誌，也夠決心，但跟姑奶奶比還稚嫩了些。
    至於阿為嘛，他彈這曲，意韻最複雜他更像個入侵者，平緩部分他還喜歡降速，有一種一切盡在掌中的感覺，倒是有些像他二伯父。
    我最後一次聽他彈這首是七八年前了，在倫敦家裏。”
    關太太好奇心被勾起“媽媽，有沒有他們彈奏的錄音或者視頻？”
    關華氏“有啊，錄像錄音都有，我找給你。”
    窗外，微風從花園路過，留下一陣簌簌響聲，又拂到錦鯉池水麵，蕩開陣陣漣漪。
    好奇心重的魚兒冒了頭。今天，可沒有那位帥氣可愛的小少爺入水陪它們嬉戲。
    後來，婆媳倆一起看完錄像聽完錄音，又合作聯彈了一遍，接著以一首《sur》，結束了今天的音樂之旅。
    下午，婆媳倆一商量，便叫了吳女士來長寧大宅，三人一起穿上旗袍，化上美美的妝，再安排好畫師來家裏，給她們畫油畫。
    關家的時光悠閑而愜意！
    ……
    關昭颺那邊
    一群青少年外加兒童，上了一艘豪華遊艇。保鏢、育兒師和保姆們，則開了另一艘跟著。
    遊艇剛駛出碼頭不遠，關昭宇就迫不及待擠開駕駛的保鏢，自己雙手握住柚木舵輪。
    “好久沒轉兩把，我都快不會開了。”
    海風將他寬大的白色t恤吹得鼓成帆，他活像隻趾高氣揚的企鵝。
    關昭邦“阿宇，別胡來，你那”
    他正招呼關昭颺穿救生衣，等下好下海裏耍一耍嘛。
    話音未落便聽見關昭宇喊了一聲 “左滿舵！”
    他心道 ‘不好’！瞬間抓緊了關昭颺。
    下一刻，遊艇猛地傾斜，嚇得關昭辭扔下手裏的活，趕緊去扶住關昭月。
    桌上的檸檬汁灑了一沙發，潑了一地。
    關昭梁也眼疾手快扶住了榮行舉和關昭霆。
    幾人同時憤怒大喊“關！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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