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幾個書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後。
    淩雲則是再次麵向宮門外的萬千百姓。
    “諸位鄉親，今日之事，乃是一場誤會，如今賊人已經伏法，大家都散了吧。”
    “回去之後，安心生活。”
    “朕向你們保證，接下來，朕與諸位大臣，會推行一係列的新政改革，務必讓我大炎的每一個子民，都能吃飽穿暖，安居樂業。”
    這話瞬間驅散了百姓心中最後的不安。
    短暫的寂靜之後，是更加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聖明！我等定當擁護陛下！”
    “跟著陛下，才有好日子過啊！”
    百姓們再次激動地跪拜下去，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崇敬與擁戴。
    看著下方黑壓壓一片，重新凝聚起來的民心，淩雲微微頷首，示意他們起身。
    待到人群漸漸散去，宮門前的喧囂終於平息下來。
    淩雲臉上的溫和也隨之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憂慮與緊迫。
    他轉身看向身旁的劉擎天，後者眼中同樣充滿了擔憂。
    皇陵的風波雖然暫時平息，但母後和昭陽還落在淩慎手中，生死未卜。
    淩慎如同毒蛇般潛伏在暗處，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老劉，準備下餌打窩，明天一窩端！”
    淩雲不想再等了，既然淩慎當縮頭烏龜，那他就砍掉其所有的臂膀。
    他倒要看看，最後成了人彘的淩慎，有沒有膽子跟他玉石俱焚。
    “是！”
    劉擎天領命。
    當天下午。
    京城的空氣驟然繃緊，像一根即將斷裂的琴弦。
    青石板鋪就的長街上，不再有小販的叫賣，也不見孩童的嬉鬧。
    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盔甲鮮明、步履沉重的士兵。
    他們沉默地穿梭於大街小巷，冰冷的鐵甲摩擦聲。
    敲擊著每一個緊閉門窗後百姓的心髒。
    不少昨天還在宮門前山呼萬歲的百姓。
    此刻早已回到家中，門窗緊閉，從縫隙裏偷偷窺視著外麵的動靜。
    誰都能感覺到，這是又要動刀戈了。
    城南，一家不起眼的酒樓裏，靠窗的角落處。
    三名穿著神龍衛普通兵卒服飾的男子圍坐一桌，桌上杯盤狼藉。
    他們顯然已經喝了不少，臉色通紅，眼神迷離。
    其中一個臉頰瘦削，顴骨高聳的士兵，手裏攥著酒杯，舌頭有些打結。
    “老…老李…老吳…”
    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繼續說道：“你們說…那…那淩慎龜孫子，明天…真能帶著大軍…殺…殺回來？”
    “老子…老子他娘的還沒嚐過女人是啥滋味兒呢…”
    “就這麽…嗝…死了，可…可不想啊！”
    他叫張二毛，此刻晃了晃腦袋，眼神裏帶著幾分醉意。
    坐在他對麵的士兵名叫李金鬥，聞言猛地一拍桌子。
    “瞧你那慫樣！”
    李金鬥瞪著眼，粗聲粗氣地罵道：“怕個鳥！陛下那邊早放出準信兒了！說是得了準確情報！”
    “明天中午！就明天中午！”
    “淩慎那小子的叛軍，就會從東邊摸過來，想偷襲咱們京城！”
    “等打退了叛軍，說不定就能升官發財，到時候什麽樣的婆娘找不到？”
    另一個嘴角有顆黑痣，名叫吳狗剩的士兵，聞言也咧開大嘴，露出滿口黃牙。
    “對！他娘的！”
    “老子明天要砍他一百個！一百個叛軍的腦袋！”
    “到時候，也混個爵爺當當！看誰還敢叫老子狗剩！”
    三人旁若無人地吹噓著，唾沫橫飛。
    酒樓的掌櫃，一個穿著灰色布褂，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正站在櫃台後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個算盤。
    他的眼皮低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三個士卒那裏。
    然而，當“明天中午”，“東邊偷襲”這幾個字眼飄入耳中時。
    他擦拭算盤珠子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明天中午……東邊……
    這種軍機大事，這幾個醉鬼怎麽會知道？
    而且還說是陛下的準確情報？
    掌櫃的心中念頭飛轉。
    不管是真是假，這個消息……必須盡快匯報給趙王！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撥弄著算盤。
    眼角的餘光卻瞥了一眼那三個還在高談闊論的士兵。
    片刻後，他放下算盤，朝著後廚的方向，輕輕招了招手。
    一個穿著粗布短褂，機靈瘦小的店小二，立刻點頭哈腰地跑了過來。
    “掌櫃的，您吩咐。”
    掌櫃湊到小二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飛快地耳語了幾句。
    小二的眼睛眨了眨，臉上露出會意的神色，連連點頭。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
    他直起身，然後悄無聲息地轉身，溜了出去，朝著城西某個方向快步走去。
    城西，一處不起眼的宅院。
    這裏曾是趙王金屋藏嬌，躲避正妃目光的所在。
    誰能想到，昔日的溫柔鄉，竟成了他如今苟延殘喘的避難之地。
    地窖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縫，趙王佝僂著身子，從黑暗的地窖裏，一步步爬了出來。
    連日躲藏，不見天日。
    讓他原本養尊處優的麵龐顯得格外蒼白憔悴。
    他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發髻，深吸一口氣，立馬趕往了書房。
    書房內，已經有七八個人等待了。
    這些人都是他暗中聯絡的心腹。
    也是淩慎倒台後，少數還敢追隨他的殘餘勢力。
    更是之前炸毀皇陵的主力。
    見到趙王進來，眾人紛紛起身，眼中帶著詢問與最後一絲希冀。
    趙王走到主位坐下，他環視一圈，語氣沉重道：“皇陵之事，功虧一簣。”
    “淩雲那偽帝賊子，手段確實厲害，竟能將天譴之說，扭轉成他的祥瑞。”
    “事已至此，本王追究誰的疏漏，已無意義。”
    “方才，本王安插在城中的眼線傳來消息。”
    “城中守軍，今日下午有大規模調動。”
    “據說是偽帝截獲了密報，得知陛下將親率大軍，突襲京城，討伐偽帝！”
    書房內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
    如果這是真的，他們豈不是要重見天日了？
    “傳本王令！”
    趙王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拔高。
    “明日午時，所有人手，盡皆埋伏在東城門附近！”
    “務必隱蔽，不得暴露！”
    “若陛下的大軍真的攻城……”
    他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那我們就立刻動手，斬殺守城偽軍，打開城門，迎接王師入城！”
    “是！”
    眾人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