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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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白的鐮刀懸在半空,遲遲未能落下。
那些血麥的穗頭在無風的狀態下微微晃動,在躲避他的刀刃。
那些飽滿的麥穗上,暗紅色的紋路漸漸扭曲成五官的輪廓。
有的像被壓扁的嬰兒麵孔,有的則如同老人臨終前痛苦的表情。
每一粒麥子都像一張張被痛苦拉長的人臉,在穗軸上無聲地尖叫。
於白甚至能看清它們皺起的“眉頭”和扭曲的“嘴角”。
當他俯身時,最近的幾株血麥突然齊刷刷向後仰去,麥稈彎曲的弧度像極了人類後仰躲避危險的本能反應。
還記得每次割斷莖稈,切麵總是流出暗紅的汁液嗎?
那或許就不是植物汁液,更像是稀釋後的血液。
更讓人不適的,是割斷麥稈時的觸感。
之前於白沒有注意,在得知泵房真相後,心裏不自覺就開始留意這些細節。
鐮刀割入麥稈的瞬間,外層確實發出植物纖維斷裂的脆響——但緊接著就傳來肌腱被切斷般的滯澀感。
這種若有若無的不適感,讓於白愈發覺得惡心了起來。
這些血麥為什麽會躲避鐮刀?
因為它們是活的,有生命,麵對暴力的鐮刀它們會本能地掙紮反抗。
【收割進度:81100】
【收割進度:82100】
【收割進度:83100】
……
【收割進度:98100】
【收割進度:99100】
【收割進度:100100】
【已成功收割100株血麥,現在請你將它們運送至穀倉進行交付吧】
於白眼前再次彈出提示。
穀倉?
於白想了一下,應該指的是那座木結構建築。
建築側麵斑駁的白漆上,用簡筆勾勒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寬大的推拉門後,露出裏麵整齊堆放的幹草捆。
他收拾了一下田壟地上的血麥,將它們捆紮成束。
分三次將麥捆拖向穀倉,每次搬運時都能隱隱感覺到麥穗似乎在麻袋裏輕微抽搐。
穀倉的推拉門發出滯澀的摩擦聲。
於白拖著最後一捆血麥踏入穀倉,一股子幹草味。
穀倉中央擺著一張木台。
【請把收割下來的血麥置於木台上,進行切割處理】
於白有些疑惑。
將血麥按在木台上,舉起鐮刀割開第一株麥穗,暗紅的汁液湧了出來。
兩株、三株、四株……
液體在木台的紋路中蜿蜒流動,漸漸暈染開來。
隨著切割的血麥越來越多,木台上的血色汁液,逐漸匯集出一個人形輪廓。
就好像於白切割的不是血麥,而是一具人體。
於白擦了一下額頭的汗,轉身去取新的血麥。
身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輕響——像是濕漉漉的手掌拍在木板上。
臥槽。
隻見那木台上,原本隻是平麵的血色人形,突然變成實體的類人形體,緩緩坐起身來……
那種近在咫尺,看著一個影子突然從扁平變成一個實體的怪物。
一瞬間,頭皮發麻!
隻見那個血人已經完全立了起來。
軀體由純粹的血漿構成,表麵還不斷泛著粘稠的泡沫。
它的手臂垂到膝蓋位置,末端不是手掌,而是不斷滴落的血瀑。
每當血滴即將碰到地麵時,又會倒流回肢體中。
胸腔部位有個拳頭大小的空洞,裏麵一顆暗紅的核心在搏動,每次收縮都讓體表浮現出血管狀的凸起。
於白一邊退,它就朝著於白一邊進。
最令人不適的還有它的移動方式——不是邁步,而是像融化的蠟像般整體前傾,然後在傾倒到差不多45度的時候突然凝固,接著底部湧出新的血漿重新塑形。
於白眼神一凝,自己還有20點精神耐受值。
但是他明明已經收割了100株血麥,還是沒有出現獎勵,解鎖破案信息啊?
難道……
他眼神一冷,看向眼前那血人。
果然,視野中出現了新的線索提示:【請你殺死血人】
血人突然加速前傾,整個上半身像融化的瀝青般朝於白撲來。
於白側身閃避,那團血漿擦過他的肩膀,在牆上撞出一片放射狀血花。
被濺到的木板立刻開始腐蝕,冒出白煙。
啪!
一條血鞭從血人的右臂甩出,於白下意識抄起身旁的鐮刀格擋。
金屬與血液接觸的瞬間,刀身竟然開始溶解。
他果斷棄刀,後撤時撞翻了工具架,又從掉落的工具架上再次抽出一把新的鐮刀。
電光火石間,於白想明白了,為什麽這個穀倉建築的外牆上畫著那個圖案了:
一個簡筆勾勒的人形輪廓,四肢以誇張的角度張開,像被釘在無形的刑架上。
而人形胸口處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紅色圓圈,周圍延伸出幾道放射狀的線條,宛如某種拙劣的解剖圖示……
於白明白了,那顆核心,血人胸腔那個部位有一顆紅色的核心,放射狀的線條,就是用鐮刀攻擊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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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於白看著那血人,自己卻怎麽都無法上前去進行殺戮。
收割時會躲閃的血麥……
泵房下被強製抽取血液的心髒……
這根本就是一個強製剝奪的血源農場!
於白想通了,這是凶手的殺意空間。
“農場”是凶手對剝削行為的合理化解釋:
在他眼裏,受害者不是人,而是“作物”;血液不是掠奪,而是“收割”。
恐懼是養料,沉默是規則:整個農場的運行邏輯,映射了他現實中的暴行。
這些血麥,正是那些被凶手殘忍殺害過的人!
隻是這個凶手在內心裏,將自己的殺戮行為給合理化,隻要把他人的生命看作是作物,那麽在下手時就不會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適。
抽取心髒的血液……當成複活血麥的營養劑……
於白再次回憶起,在監獄裏,他聽到的那則新聞:弗萊生物科技的baris技術……
是這樣嗎?
給予富豪們生命健康的技術,是要建立在剝奪他人如草芥作物般生命的基礎上嗎?
於白握著鐮刀的手緊了又緊,在他思考的過程中,麵對血人的攻擊他就一直沒還手,隻是單純躲避。
很簡單,他討厭被機製逼著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而完成交付的條件,很顯然就是用鐮刀殺了血人,將它肢解,才能完成交付任務。
但是於白就不樂意。
因為這個凶手的內心就是合理化自己的殺人行為,所以於白進入後,登錄的角色就是收割血麥的農工。
怪不得殺意空間一直沒有攻擊他,原來無論是收割血麥還是強行控製痙攣的管道。
於白剛剛做的正是這個凶手內心自認為正確的行為。
他有些不爽,但是嘴角微微上揚。
既然血人的攻擊方式具有腐蝕性……
於白突然調轉鐮刀,反手割開一株血麥,暗紅汁液滴落在地。
血人的動作立刻停滯,緩緩蠕動向那些暗紅的汁液。
果然,它本身就誕生自這些血麥的汁液,當然會被這些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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