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蓁不知道這已經是她度過的，不知道第幾個暗自垂淚的黑夜。
    恍惚間，有一隻大手撫上了她的臉。
    阮蓁蓁抬起盈滿淚水的眼看向病床上，葉泠舟正虛弱地睜著眼睛看著她。
    腦子仿佛一下子宕機了般，阮蓁蓁有點分不清眼前的場景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發生在她的夢裏。
    “怎麽和我做的夢那麽像？”
    阮蓁蓁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摸上那隻撫在她臉龐上溫熱的手掌。
    眼淚順著臉龐悄無聲息地滴落，順著男人的胳膊，寸寸描摹著跳動的脈搏。
    “瘦了......”
    葉泠舟的聲音如同浸泡過陳年雨水的朽木，沉悶、幹澀。
    但阮蓁蓁卻覺得這是她這幾個月來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
    “小義，小義，你快去叫醫生！”
    “快去叫醫生，葉泠舟醒了！”
    “葉泠舟醒了！”
    正在打瞌睡的阮學義被阮蓁蓁激動的聲音嚇醒，聽到他姐說姐夫醒了之後，腦子更是轉得飛快。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乖乖滴，守了這麽多天，姐夫終於醒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老公，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現在感覺怎麽樣？”
    阮蓁蓁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手胡亂地在葉泠舟的身上摸著，嘴上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算了，老公你現在還是不要說話了，我給你喂點水。”
    阮蓁蓁又手忙腳亂地給倒了一杯溫水，扶著葉泠舟喂下。
    葉泠舟喝了幾口之後，便朝著阮蓁蓁搖搖頭，示意自己現在不用喝了。
    “不哭......”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
    阮蓁蓁抹眼淚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掉眼淚的速度，甚至越擦越多。
    原來一個人的眼淚是根本控製不住的。
    “我也不想哭的，可是實在是忍不了嘛，你這次實在是嚇壞我了。”
    “你要是醒不過來，你讓我怎麽辦，嗚嗚嗚嗚嗚。”
    壓抑的情緒終於有了釋放的歸宿，在葉泠舟的麵前，阮蓁蓁哭得像一個孩子。
    “不哭了，我怎麽舍得留下你一個人......”
    葉泠舟心疼地抬起手想擦掉阮蓁蓁眼角的淚，他自己也是紅了眼。
    幸好，幸好他還是醒過來了。
    不然，他的寶貝要怎麽辦？
    “哎呦，先別哭了，讓我們先給病人檢查檢查。”
    醫生進病房看見的就是小夫妻倆抱在一起哭的場景，連忙製止。
    病人才剛剛醒過來，可不能有什麽劇烈的情緒波動。
    “來，家屬先出去。”，醫生示意阮學義先將阮蓁蓁帶出去。
    “葉泠舟，你先好好檢查，不要睡覺，我在外麵等著你。”
    阮蓁蓁害怕一離開，葉泠舟就又會睡過去，然後再也醒不過來。
    失而複得有一次經曆就夠了，她經不起再一次等待。
    “姐，你就放心吧，姐夫都醒了，肯定是沒事了。”
    “咱們先出去，讓醫生好好給姐夫檢查一下，檢查完你也能更放心是不是？”
    阮學義攙扶著阮蓁蓁纖細的胳膊，稍微握緊一點，他都可以感受到阮蓁蓁胳膊骨，他心裏泛起一陣心酸。
    他姐這回可是受了大苦了，不知道瘦了多少，好在姐夫終於醒過來了。
    葉泠舟的視線就像是粘在阮蓁蓁身上一樣，直到阮學義扶著阮蓁蓁離開病房之後，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每一眼都足夠讓葉泠舟無比珍惜。
    醫生檢查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檢查好。
    “可以進來了。”
    “醫生，我姐夫現在情況怎麽樣？”
    “病人的頭部恢複得很好，各項指標也都正常，就是身體太過虛弱，接下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謝謝，謝謝醫生，真是太好了！”
    “姐夫你終於沒事了，看把我姐急得。”
    “那你們先聊，我回家告訴爸媽，順便把今天的晚飯帶來。”
    “爸媽知道你醒了肯定很高興。”
    阮學義離開之後，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阮蓁蓁和葉泠舟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對方，相顧無言惟有淚兩行，無論什麽樣的話語都無法表達兩人現在的心情。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哭呢。”
    阮蓁蓁貪戀地，用手一寸又一寸地描摹著葉泠舟的眉眼。
    “你可別說話，等過一段時間再說話，要不要再喝一點水？”
    葉泠舟搖搖頭。
    抬起右手牽著阮蓁蓁的手，不停地摩挲著，好像是在用這樣方式訴說著自己心中的綿綿無盡的思念和情愫。
    阮蓁蓁低頭淺笑，用手指回應著葉泠舟。
    這是他們獨特的習慣。
    小時候，每次葉泠舟惹阮蓁蓁生氣之後，阮蓁蓁不想理他，葉泠舟就用這樣的方式企圖求得阮蓁蓁的原諒。
    如果阮蓁蓁用手指回應他，那就代表她現在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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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裏洋溢著無限溫情。
    房門被推開，是阮學義和帶著阮建中和柳馨婷趕來，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意。
    “女婿，你終於醒了。”
    阮蓁蓁見爸媽來了，剛要站起來迎上去，一陣眩暈感突然襲來，她下意識地晃了幾下頭，好像全世界都在旋轉。
    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旁邊倒去，阮蓁蓁最後看見的是爸媽驚慌失措的臉。
    “閨女！”
    “姐！”
    “蓁蓁！”
    四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阮蓁蓁卻覺得身體好重，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著她。
    意識在往下沉，好像在往深淵裏沉。
    好累。
    她好想睡一會。
    就一會會。
    阮蓁蓁以為的一會其實是整整一天，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睜開眼，恍若隔世。
    “我這是回家了？”
    阮蓁蓁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被一道聲音製止，“別動，乖乖躺著。”
    是......是葉泠舟的聲音。
    阮蓁蓁想起來了，葉泠舟醒了，但是她卻暈了。
    “乖，慢慢睜眼。”
    葉泠舟的聲音讓她覺得無限安心，順著指示慢慢地睜眼，入目便是男人那張擔憂的臉。
    “葉泠舟......”
    “我在。”
    “我好想你......”
    “我在。”
    ......
    “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低血糖，再加上情緒波動太大，身體受不了就暈了。”
    柳馨婷心疼地看著閨女小口小口吃麵，抹了抹眼淚，“幸好沒什麽事，你可嚇死媽媽了。”
    “媽，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是啊，咱閨女這不是好好的嘛！女婿也沒事了，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阮建中拍了拍柳馨婷的手，寬慰道。
    而葉泠舟，自從阮蓁蓁醒了之後，就直勾勾地盯著他，一分一秒都沒有離開過。
    隻是礙於嶽父嶽母還在場，便克製地什麽都沒有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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