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東梅眼皮猛地一抽。
    想想也是。
    人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也都煙消雲散了。
    何況這倆人也當過幾年恩愛夫妻。
    她歎了口氣，“那沒指望，鄧瑞民看起來也不像是英年早逝的命。”
    說句不好聽的，換她是鄧瑞民，哪會再糾纏靳敏呢。
    再找個更年輕漂亮懂事的不好嗎？
    想不通這男人咋想的。
    你說他有情有義吧，他當初就是下半身思考帶動了大腦。
    可你說他貪圖美色吧，他這會兒又想著破鏡重圓。
    這腦子裏都是漿糊？
    想不明白。
    沈穗大概能明白一點。
    人並非一成不變的。
    曾經是貪圖美色不假，但見色起意後就是日久生情。
    何況如今的靳敏，在原本草包花瓶的基礎上，又添加了內涵。
    更吸引人也正常。
    何錦秋之前不也說過嘛，靳敏去香港那兩天，還有愛慕者追到酒店呢。
    這樣的靳敏，鄧瑞民舍得放手才奇怪。
    畢竟從璞玉到美玉，也有他的功勞啊。
    可惜，正確的時間做了錯誤的決定，如今來到錯誤時間段，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
    端午節後的周末，沈穗帶著小滿去耿為光家吃飯。
    耿為光有一雙兒女，小兄妹迅速跟小滿打成一片，頗是熱鬧。
    他愛人姓左，大名長齡，是服裝廠的會計主任。
    這會兒正跟沈穗說著服裝廠今年上半年的生產效益一事。
    “別說了別說了，幫我端盤子，咱們吃飯。”耿為光圍裙一摘，“在廠裏要算錢算錢，回到家我們左主任又要跟我算錢算錢，我呀，下輩子肯定托生在錢窩裏。”
    左長齡瞪了男人一眼，“大白天的做什麽美夢呢。”
    耿為光的手藝還行，好在沈穗好的壞的都吃過，小滿也不怎麽挑食。
    飯桌上大家都吃的開心。
    耿為光說起了世界杯的事，“你咋這麽看好意大利？我覺得還得是巴西。”
    年初剛經曆了國足的失敗，如今再看人家桑巴軍團。
    “人家這才叫足球。四五一陣容踢出攻勢足球，不僅能贏還贏得漂亮。”
    “雖說鋒線上兩員大將沒在場，但中場多牛掰啊。報紙上怎麽說的，夢幻五重奏啊。”
    得分能力突出法爾考、擅長閱讀比賽塞雷佐、中場大腦蘇格拉底、射門花樣不要太多的濟科、遠射力量大帶球突出強的埃德爾。
    “你就說吧，這陣容怎麽輸！”
    “要是這陣容都拿不下大力神杯，幹脆別回國了，一個個去跳黑海得了。”
    左長齡很是無奈，“那是地中海，什麽黑海呀。”
    她有些歉意的笑，“他呀，最近瘋魔了，提起足球來就沒完沒了。”
    沈穗笑了笑，“這也正常，我們單位不少人也聊這個。”
    她沒看，畢竟比賽時間太不友好了。
    不過孟東梅沒少被老焦拉起來看比賽。
    這些天黑眼圈都加重了不少。
    不過沈穗倒是有看報紙。
    這些天來，報紙上都在大篇幅的報道世界杯相關。
    別看比賽時間對國內而言很不友好，但不妨礙衛星轉播。
    而且這次，可不會再出現衛星租用時間不夠的窘狀。
    “耿廠長這也是興趣愛好之餘，順帶著賺點錢嘛。”
    “就是就是。”耿為光可算找到盟友，但也是事實說話，“最近巴西隊的那款運動t恤賣的最好了。”
    “你咋這麽看好意大利呀？他們第一輪小組賽就沒贏過。”
    耿為光怎麽看，意大利都沒冠軍相。
    “我看報紙上說，意大利那個前鋒還因為踢假球的事被禁賽了兩年，前陣子才放過來。”
    八十年代初，國內剛開始轉播體育賽事，引入意甲聯賽那已經是八十年代末的事了。
    對那些國外球員的了解，全靠世界杯期間報紙上的相關介紹。
    報紙，決定了廣大群眾對這些外國球員的認知。
    要是指鹿為馬，大家夥可能還真就相信。
    這就是信息的價值。
    而沈穗要變現的，也是信息的價值。
    她對具體的細節記不清楚，但前世的球迷雇主曾經說過，這一屆的意大利贏得很猥瑣。
    但就是贏了。
    至於巴西，因為踢得好看，雖然輸了，但足夠悲情，倒是給國人留下了不少桑巴足球情結。
    沈穗還不知道，後世有個詞用來形容這種情況——
    虐粉。
    越虐越死忠。
    國足提供不了衝擊大力神杯的情緒價值，巴西可以啊。
    這次不行那就下次，下次還不行那就再等四年！
    人這一輩子幾十年，少說也能看十來屆世界杯，桑巴軍團總有捧杯時刻。
    八十年代的球迷，和二十一世紀的粉絲在本質上沒啥區別。
    沈穗不懂其底層邏輯，但她覺得耿為光這麽上頭，倒是也可以在巴西隊身上下注。
    當然，她的下注就是多弄點巴西隊配色的運動球衣，多多賺錢。
    耿為光覺得這下沈穗真的是自己的戰友了，“我就說，肯定是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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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耿為光雖然上頭，但涉及到廠裏的生產，還是挺小心的。
    翌日，第二輪小組賽抽簽結果出來。
    巴西跟意大利一個組，同組的還有阿根廷。
    嗯，沈穗看好的，自己喜歡的隊伍，自己喜歡的球員所在的隊伍。
    耿為光：“……”這也太為難他了吧。
    下一步的生產怎麽搞呢？
    其實現在這些國家隊球衣賣的都挺好的。
    北方地區其他服裝廠也在連夜加工搞這個。
    雖說牡丹服裝廠的品質沒的說，但本來一家獨大的市場，如今有人來分蛋糕。
    耿為光也有點煩，畢竟這本該是牡丹運動服獨霸北方市場的最佳時機。
    偏生有同行來攪混水。
    看著這個小組陣容，三支隊伍最終隻能有一個能晉級四強。
    雖然對耿為光而言，晉西北亂作一團的後果是幸福的煩惱，哪個隊伍晉級他都挺開心。
    但關係到廠裏的生產方向，這就讓人頭疼了。
    而在意大利戰勝阿根廷後，耿為光特意打電話問沈穗，“你真確定是意大利不改口？”
    他覺得意大利踢假球那個羅西，狀態起來了。
    說不定真能奪冠呢。
    沈穗笑著揉額頭，“確定以及肯定，他們抽簽的時候我也抓了鬮，那麽多小紙條就抽中了意大利。”
    她胡說的。
    反正耿為光也不知道。
    耿為光情緒激動，“你看報紙，現在記者、評論員也都看好巴西，我剛才跟其他百貨公司打了電話，現在賣的最好的就是巴西隊的球衣。”
    賣得好意味著廠家會加班加點的生產，因為不愁市場啊。
    那跟其他廠家爭這個市場，就多少有點費力。
    畢竟耿為光看好的，可不是晏城這一畝三分地，而是整個省甚至周邊、乃至北方地區。
    咬了咬牙，耿廠長做出大膽的決定，“那咱就劍走偏招，廠裏全力生產意大利隊的球衣！”
    能不能還清貸款，就看這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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