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為光這麽一說，讓馮廠長有些分不清了。
    到底是沈穗勸了耿為光，還是耿為光說服了沈穗？
    真相是什麽，不知道。
    可耿為光的意思很清楚——
    你們當初不是懷疑沈穗，覺得人家那法子不行嗎？
    看人家女同誌多大的肚量，還幫你們說話呢。
    馮長征眼下隻能當沈穗幫他們說了好話，電話裏跟著誇獎沈穗，“小沈是個好同誌，之前是我們目光短淺……”
    光是誇還不夠。
    還得登門拜謝。
    隻不過這事就又鬧出了點小烏龍。
    沈穗搬家了。
    但馮廠長不知道啊，還是去了大槐樹胡同，等了好半天才知道，人壓根不在這邊住。
    老院的鄰居也不知道沈穗新家在哪裏。
    馮長征隻好去喬大軍家打聽，楊春華肯定知道。
    這兩天服裝店裏買賣好，楊春華忙的腳不沾地，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看到家裏蹲著一個廠長，懵了。
    聽對方詢問沈穗的住址，她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我家喬大軍要被廠裏開除了呢。”
    馮長征聽她開玩笑，也隻能笑。
    開除是不可能開除的。
    固定工，除非做出什麽燒殺淫掠駭人聽聞的事，不然怎麽可能開除？
    這可是鐵飯碗啊。
    要不咋那麽多人花錢都想要進廠上班呢。
    楊春華也沒磨嘰，跟馮廠長說了沈穗的住址。
    送走了這位，喬大軍把她拉回家，說起了廠裏的事，“廠裏要跟隔壁合作，說是服裝廠那邊共享一些技術，讓咱幫忙生產布料。這事敲定的極快。”
    他補充了句，“一點都不像咱們廠的作風。”
    下午就有幾個服裝廠的技術工人過來幫忙。
    這要換過去，不得十天半月的磋商啊。
    楊春華想了想，“那這樣服裝廠就能騰出手來做衣服了，好事啊。”
    她恍然大悟，“沈穗在服裝廠有幹股！難不成是沈穗幫忙說項了？”
    不然老馮幹嘛要找沈穗呢？
    去單位找的話，有些惹人眼。
    去家裏就又不一樣了。
    送禮物什麽的也實惠，還不會顯得紡織廠領導丟人。
    “沈穗幫忙說話，那他還能不知道沈穗家住在哪裏？”喬大軍都覺得奇怪。
    老馮過來打聽沈穗家的新住址，他沒敢說。
    怕他媳婦知道自己大嘴巴回頭跟自己生氣。
    喬大軍又特別提醒，“今天不早了，估計老馮明天才去找沈穗，你回頭提醒沈穗一聲。”
    楊春華滿口答應，誰曾想第二天愣是沒見到沈穗。
    沈穗壓根沒去學校，送小滿去少年宮後，她直接去市圖書館開會學習去了。
    教育局組織市裏的圖書館組織培訓，全市的中小學圖書館都要派人參加。
    孟姐這幾天身上不舒服，靳敏又忙著服裝店裏的事。
    這事就落到了沈穗頭上。
    參觀市圖書館，聽圖書館還有教育局的領導講話。
    中午一起吃飯，下午又依照慣例進行書架上的書籍整理什麽的。
    小比武。
    昨個兒下班前，孟姐還特別提醒了一番，“隨大流就行，別太出色。”
    為此沈穗整理書架時，特意放慢了速度。
    饒是如此，還拿了第一名。
    她沒想到同行們都如此弱啊！
    這真的不能怪她。
    本來三分鍾能幹完的活，她愣是拖了十分鍾才弄完的！
    沈穗一下子成了出頭鳥。
    教育局的領導表揚她，沈穗看到周圍的幾個同行翻白眼。
    仿佛在說“就你能耐”。
    沈穗假裝沒看見。
    雖然是同行，但沈穗跟他們沒啥交集。
    要不是因為這次學習培訓，她壓根都不認識這些人。
    處不來那往後不打交道就是了。
    還能手撕同行不成？
    他們又不是包菜。
    領導發言結束後，今天的培訓會就算結束了。
    沈穗正打算離開，不曾想遇到了熟人。
    計委來這邊視察工作，領頭的正是鄒瑜。
    鄒瑜看到沈穗略有些詫異。
    沒多大會兒，朱秘書過來跟沈穗打招呼，“領導讓你過去。”
    她聲音不大不小，讓前來培訓的圖書管理員們聽了個正著。
    眼看著沈穗過去，跟計委那位辦公室主任有說有笑。
    一群人懵了。
    沈穗跟計委的領導認識？
    鄒瑜也沒想到沈穗會來這邊培訓，她閑聊了兩句，“住建局的老鄧跟他媳婦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老鄧最近沒少去你家那邊罰站？”
    八卦是人之常情，即便計委的領導也不例外。
    但沈穗覺得，這不隻是單純的八卦。
    用了罰站這個詞，就多少有點耐人尋味。
    沈穗笑了笑，“他們兩口子有些矛盾。”
    鄒瑜聽到這話笑了笑，“夫妻倆吵吵鬧鬧倒也正常，不過人家兩口子的事你別摻和，省得到時候裏外不是人。”
    “我知道。”這事靳敏也沒怎麽讓她插手，隻是如今鄧瑞民不死心，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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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瑜往外去，沒耽誤說話，“我看報紙上有你的新聞，你跟服裝廠的耿為光關係挺好？”
    今天省裏的報紙有大篇幅報道，雖然主題是牡丹服裝廠，但配的照片裏有沈穗。
    一開始鄒瑜還以為認錯了呢。
    沈穗斟酌著用詞，“跟耿廠長有點合作。”
    鄒瑜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幹。”
    這多少透著點領導勉勵的意思。
    其他人都看傻了眼，瞧著計委的小轎車離開，這才過來跟沈穗寒暄。
    至於之前嫌沈穗出頭、翻白眼，一個個的都當沒發生。
    “沈老師跟鄒主任認識呀，難怪工作這麽出色。”
    “我聽說沈老師的服裝店有香港來的衣服，很是物美價廉，一直想去看看呢。”
    “我之前去過，那衣服質量好，價錢又劃算，我都是老顧客了！”
    明明剛才翻白眼最凶，這會兒又成了老熟人。
    沈穗不會把送上門的客人往外推，“最近店裏又來了一批新貨，難得李老師喜歡，有空就去看看，說不定有相中的呢。”
    她不會跟錢過不去，潛在顧客能拉攏的拉攏。
    至於剛才嘀咕她，隻要能給送錢，愛說啥說啥去。
    她都跟紡織廠冰釋前嫌了，還會在乎這個？
    瞧著她好說話，幾個同行打著業務交流的旗號，拉著沈穗下館子。
    等結束飯局，將近八點鍾。
    自行車剛拐進胡同裏，沈穗就看到了蹲在那裏黑黢黢的一團。
    待看清來人，沈穗直接懵了，“馮廠長，您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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