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招待所出來時，沈穗倒吸了一口氣。
    “手疼啊？剛才太用力了吧。”孟東梅的關心不怎麽真誠。
    怎麽說呢，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她原本以為沈穗打兩下就夠了，誰知道打了好幾個兩下。
    要不是看李喬的臉夠紅了，孟東梅也想來幾下。
    你丫的腦子白長了是吧？
    就不知道變通？
    好在還沒蠢到家。
    孟東梅長長歎了口氣，“沈穗，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也不怪孟東梅這麽問，沈穗當時反應的太快了。
    按理說，她不該反應這麽快的。
    她怎麽會想到李喬做傻事呢？
    雖說沈穗經常去英語組辦公室，但跟李喬壓根不熟，都沒說過幾句話。
    更談不上了解。
    沈穗又年輕，經曆的事情沒那麽多。
    怎麽一下子就想到李喬想要殺章小琳呢？
    這事太不對勁了。
    隻不過事情發生的突然，從她們離開單位，到現在也還不到一小時。
    之前孟東梅沒空想。
    但剛才，看著沈穗下狠手打李喬。
    不知道為什麽，孟東梅忽然間覺得，沈穗有沉甸甸的心事。
    那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多少有點借題發揮的意思。
    是這樣嗎？
    還是自己想多了呢？
    比起藏不住心思的靳敏，沈穗更沉穩一些。
    其實也更讓人看不透。
    沈穗微微一怔，手掌蜷曲起來，引得麵部表情都微微抽搐。
    這很好的遮掩了她那一瞬間的情緒。
    “孟姐怎麽這麽說？”沈穗不想要讓人知道。
    倒不是信不過孟東梅。
    隻是有些人，沒必要讓太多人知道。
    “沒什麽。”孟東梅的試探到此為止，“天底下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要是想找人說說的話，我隨時在。”
    沈穗願意說，她就聽。
    不想說，孟東梅也不勉強。
    沈穗笑了起來，“你說，李喬回頭會怎麽跟章小琳解釋？”
    “我要是他，去找個馬蜂窩，捅一下。”孟東梅出餿主意。
    “既然想對付章小琳，那就得狠。對自己也得下狠手。”
    就看，李喬舍不舍得了。
    沈穗聞言若有所思。
    對自己下狠手麽。
    她跟李喬的情況，還不太一樣。
    其實沈穗與高家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她隻是對高家的態度不滿意。
    他們太傲慢了，傲慢的隻在乎高家人的性命，對別人的犧牲視為理所當然。
    討個說法。
    就像執意打官司的秋菊，一番折騰隻是為了討個說法。
    對李喬而言，扳倒章小琳的父母，才算成功。
    隻有這樣，章小琳這個曾經壓在他頭頂的大山，才真正意義上被挪開。
    之於沈穗，她要做的是站在高華麵前，問她一句可還記得火車上那個見義勇為的青年軍官。
    兩件事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但願李喬能成功，或者說那麽個美好的願景，能支撐他活下去。
    別動不動就想殺人再自殺。
    至於沈穗……
    她打算過段時間去省城一趟。
    去會會那位高大小姐。
    ……
    靳敏覺得自己很尷尬，盯了章小琳大半天。
    還被人發現了。
    不過靳敏反應極快，“你這衣服跟香水的味道不搭，香水味道太淡了點。”
    作為準設計師，靳敏還是很有心得的。
    章小琳皺了皺眉頭，“這就是你一直跟著我的原因？”
    看著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章小琳挺煩的。
    她也曾年輕過，但自從去年發現自己有了白頭發後，章小琳開始焦慮。
    尤其是看到學校裏的那些年輕學生後，她的心情就更不好。
    剛開始恢複高考時，還有大齡考生。
    可這兩年，入學的學生更年輕一些。
    不見得會打扮捯飭自己，但足夠的年輕。
    足夠的讓人羨慕、嫉妒。
    哪怕她比那些年輕女學生能享受到更多或是強壯、或是青春的肉體。
    但對年齡的恐懼感，與日俱增。
    看到靳敏，章小琳那種感覺更甚。
    眼前的女人比她年輕比她漂亮，甚至比她還會打扮。
    章小琳很不高興，“這關你什麽事？”
    靳敏總覺得，這女人下一秒就會抓花她的臉。
    天地良心，她就是想從穿衣打扮入手，跟章小琳閑扯幾句，拖住她。
    怎麽就得罪這個女人了？
    還沒完成沈穗她們交代的任務，靳敏有些猶豫。
    看到沈穗，麻溜的走了。
    留下章小琳罵了一句，“神經病。”
    靳敏才不管她呢，回到圖書館這才問道：“解決了嗎？”
    孟東梅古怪的看了眼沈穗。
    “解決了。”
    隻不過解決的辦法十分簡單粗暴。
    靳敏第二天才知道緣由。
    她去教學樓那邊打聽消息，聽其他老師閑聊，“李老師也夠倒黴的，竟然被一窩馬蜂給蟄了，那張臉都腫成什麽樣了。”
    “誰能想到那馬蜂窩剛巧落在他頭上呢，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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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敏驚了，好奇心驅動去醫院看望了李喬。
    嗯，那張迷倒了學校不少女老師的臉，此刻腫得奇形怪狀。
    靳敏險些都沒認出來。
    嘶。
    真狠啊。
    靳敏跟著一同探病的老師們，象征性的安慰了兩句。
    也沒打擾病人休息。
    大概是因為看到個抱小孩的女同誌，有位老師忽的提了一句，“小田老師看到現在的李老師，怕不是得嚇一跳。”
    “說這個幹什麽？人家兩口子感情好著呢。”
    田曉燕順利產子，孩子隨她姓。
    過去的喜歡那都是過去的事，人家現在日子過得好著呢。
    幹嘛非要把人扯進來。
    靳敏這話一說出口，閑扯的那個老師臉上有些掛不住，想到靳敏已經跟鄧瑞民離婚，當即選擇回懟，“不就隨口說一句，靳老師用得著這麽掛著臉？”
    其他人沒想到這倆人竟然會吵起來，連忙勸說。
    當事人被全然不怕，就差指著靳敏的鼻子罵，“我就隨口一句，她就給我上綱上線，給她臉了是吧？真以為她還是那個局長夫人，誰都得讓著她嗎？”
    這話一說出口，勸架的幾個老師都十分尷尬。
    靳敏離婚後身份不比當初，這是大家公認的事。
    過去你是副局長夫人，就連田校長都禮遇三分。
    可現在……
    有句老話叫做人走茶涼。
    你都是前妻了，我還怕你作甚？
    起碼，這位李老師是這麽想的。
    靳敏笑了笑，“這麽有膽氣啊，要不去鄧瑞民麵前說這話？我敬你是條漢子。他就在那邊，快去快去。”
    “你少嚇唬我，別以為我會怕……”
    其他老師扯了扯李老師的袖子。
    靳敏還真沒騙人。
    鄧瑞民剛巧在醫院。
    他臉色不太好，看到靳敏被人指著鼻子。
    就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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