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你請個假，咱們去一趟首都。”
    “啊？”鍾薛高有些奇怪，“去首都做什麽？要幾天？”
    “去醫院做檢查。”萬代雲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正收拾東西的男人停止了動作，她一口氣說完，“我不想領養孩子，我想生個自己的孩子，咱們一起去做檢查。”
    鍾薛高緩緩站直了身體，“然後呢？”
    他向來愛說愛笑，很少這麽陰沉著臉說話。
    “先檢查了再說。”萬代雲迎上丈夫那銳利的眼，“總要解決問題，我不想再拖了，鍾薛高，我不年輕了。”
    三十出頭，從生理年齡上來說，人生還沒過一半呢，雖然精力體力不如早些年，但未來還很漫長。
    可她還沒生過，不能再耽誤了。
    不然就是高齡產婦，生產時很危險。
    鍾薛高沉默許久，“好，那我下周直接去首都。”
    他說罷又安靜的收拾東西，走的時候和往常一樣，抱了抱萬代雲，“下周見。”
    沒有發火，十分平靜。
    可萬代雲寧願他發火！
    也不是這樣安靜的接受，安靜的離開。
    她甚至不敢想，要真是檢查結果不如意，難道真要離婚嗎？
    萬代雲一時茫然。
    鍾薛高覺得心裏頭難受。
    踩油門都無法衝散的憋悶。
    他去找何政委，想著跟這位上級領導談談。
    可何政委不在家。
    鍾薛高回宿舍去。
    走到宿舍門口，敲了敲隔壁的門。
    秦越從裏麵打開門，“什麽事？”
    他穿著工字背心，因為正在鍛煉的緣故，身上汗津津的。
    鍾薛高看著他，“要是你媳婦想跟你離婚，你咋辦？”
    秦越沉默片刻，“我沒媳婦。”
    “那如果你有呢？”
    “你給我的媳婦？”
    鍾薛高想打人，“對，我給你說了個媳婦！”
    “謝謝。”
    在鍾薛高發作前，秦越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愛人為什麽要跟你離婚，因為你們異地？”
    “不是。”鍾薛高遲疑了下，這才說道：“她想要個孩子。”
    他倒是不怕秦越知道。
    秦越從來不是大嘴巴的人，這點跟趙政委他們很不一樣。
    秦越想了想，“那還是因為你們異地，她一個人在晏城生活，可能有些孤獨。”
    “我說了，可以領養一個孩子，可她想自己生。”
    這話讓秦越一時愕然。
    青年神色糾結片刻，這才說道：“你不行？”
    鍾薛高又想打人了，“我很行！”
    “那你結婚十年沒讓你媳婦懷孕。”
    “你老大不小還沒結婚，有什麽資格說我？”
    兩人相互攻擊了一番，又都沉默了下來。
    鍾薛高悵然的席地而坐，“我也不知道為啥，其實我真的檢查過，醫生說我沒問題。”
    他知道，萬代雲也檢查過。
    也沒問題。
    過去兩人夫妻生活頻次低，可最近這大半年，不低啊。
    他每周末都盡可能的回去。
    怎麽就……
    “你說我咋辦？”
    鍾薛高茫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可以不在乎血緣，想著領養一個。
    可現在萬代雲改變想法了。
    這讓鍾薛高徹底沒了主意。
    “不知道。”秦越覺得這沒法處理。
    如果萬代雲執意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那他倆懷不上就隻能離。
    不然呢，借種嗎？
    鍾薛高肯定不會答應的，就算答應了日後也會膈應，那還是會離婚。
    與其日後成怨侶，不如現在放手。
    但勸分這話，秦越不能說。
    “你們最好開誠布公的談清楚，婚姻的事隻有彼此最清楚，問別人都沒用。”秦越說完端起臉盆去洗漱。
    等他回來，鍾薛高已經走了。
    秦越看著地上的腳印，拿拖把弄幹淨，這才滿意的上床睡覺。
    隻不過跟鍾薛高的談話，讓秦越有點失眠。
    他沒媳婦，是挺狼狽的。
    其實失眠的何止他一個人？
    鍾薛高沒睡著，萬代雲也睡得不好，第二天到了單位都精神恍惚。
    電話鈴聲響起時，萬代雲下意識的去接。
    聽不懂，“你打錯了。”
    “沒錯沒錯，萬代雲同誌是吧？你先別著急掛電話啊，我沒騙你，咱們之前應該見過的，我是省供銷總社的杜顯兵，之前去過晏城。”
    杜顯兵在沈穗那裏碰了壁，他沒想到沈穗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二十塊錢一米當然貴。
    但你可以還價啊。
    討價還價這種事，不挺常見的嗎？
    沈穗拒絕再溝通。
    甚至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
    杜顯兵沒想到她這麽大的脾氣，給杜小風這個侄女打了電話，想著讓杜小風幫忙說說。
    然後被那臭丫頭罵了個狗血淋頭。
    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了一遍。
    死丫頭，我的祖宗十八代不是你的祖宗十八代嗎？
    為了個沈穗，連自己的祖宗都罵。
    你爹娘知道了不得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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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顯兵這邊不順利，偏生那邊又在催，隻能想法子再找下家。
    其實沈穗是最合適的。
    但沈穗不想買，咋整？
    杜顯兵想了兩天，總算想出了個辦法。
    找萬代雲，逼沈穗來買。
    萬代雲跟沈穗是死對頭，她要是搞牛仔褲，對沈穗的壓力會非常之大。
    沈穗還能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嗎？
    聯係上萬代雲並不是什麽麻煩事。
    杜顯兵甚至聽到了那邊急促的呼吸聲，“萬代雲同誌有興趣沒？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合作一番嘛。”
    萬代雲怎麽也沒想到，杜顯兵竟然會找自己。
    “要是沈穗知道了這事，你不好交代吧？”
    “這有啥不好交代的。”杜顯兵聽到這話一臉的不樂意，“沈穗又不是我的領導，還能管得了我？”
    這倒是句實話。
    萬代雲：“這事我得想一想，等明天再給你答複，如何？”
    杜顯兵雖然著急，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笑著答應，“行，你慢慢考慮，這事不著急。”
    打電話前，杜顯兵特意打聽了一番。
    知道萬代雲跟沈穗有過節。
    不怕萬代雲不答應。
    雖然最終目的還是讓沈穗吃下一些布料。
    但他也不介意分給萬代雲一部分。
    總之，能賣出去就行。
    自己幹這活出力不討好，但他也沒法子啊。
    杜顯兵歎了口氣，想著大概下午，萬代雲就會給自己來電話。
    但他做夢都沒想到，萬代雲去找了沈穗——
    “之前鍾薛高幫過你一次，你欠了他一個人情，我現在來找你討人情，可以嗎？”
    沈穗點頭，“你們是夫妻，沒問題，但我隻能盡力而為。”
    “好，我就問你一件事，省城的杜顯兵要賣給我牛仔布料，這是不是你倆為我做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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