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十月份那個在省報第二版做的專題文章？”馮副省長第一個反應過來，“當時老高還挺高興的。”
    嘴角比ak還難壓。
    其實都知道，就高華那點斤兩，怎麽可能寫出這麽漂亮的采訪文章？
    沒點閱曆壓根不行。
    也不知道高聿明他們找誰去代筆了。
    但專題報道就隻掛了高華一個人的名字，在大眾印象裏，那就是高華做的采訪，寫的文章。
    馮奎猛地反應過來，“對哦，那個受訪的沈……沈同誌，她好像也做牛仔褲，賣的不錯。”
    他閨女還買了三條。
    她自己一條，給她媽，她嫂子各自一條。
    要不是錢不夠，她怕不是全家都給換上！
    “這事是高華你做的？”從頭到尾，高華就在這裏。
    但她一聲沒吭。
    嗬，把她爹坑了。
    厲害啊大侄女。
    還是你牛逼。
    別人都覺得是我在給你爹挖坑，原來幕後黑手是你這個親閨女。
    這誰能想得到呢？
    馮副省長看熱鬧不嫌事大，“大侄女你說句話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咋還啞巴了？”
    高聿明看著挑撥的馮奎，恨不得能給他一拳頭。
    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孫連生的控訴。
    “華華，這事不是你做的，告訴爸爸，誰在利用你。”他閨女沒有這個膽量，肯定是有人攛掇她做的。
    背後的人是誰，他一定會揪出來。
    祁廳長聽到這話微微皺眉，但並沒有貿然開口。
    隻是看了眼前來討貨款的兩個年輕女同誌。
    程嘉敏忽然間意識到什麽，“大小姐，您是千金大小姐，從小吃穿不愁，可不能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我求求您了，把這貨款給我們吧，我給您磕頭了。”
    眼看著程嘉敏又要磕頭，任省長示意秘書去攔著。
    “高華，這是怎麽回事，孫連生說這事是你做的，這話是否屬實？那筆貨款是不是在你手裏。”
    高華習慣了眾星捧月，可她第一次覺得，原來被這麽多人看著，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
    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依托，“爸，我、我沒……”
    孫連生急了，“丫頭，你不能敢做不敢當啊，那筆錢還存在你銀行戶頭裏呢，我陪著你去存的，要不咱去銀行查一查，看有沒有！”
    這件事他從頭到尾一分錢沒拿，整天提心吊膽不說，誰曾想還險些成了罪魁禍首。
    這莫名的罪名，他擔不起。
    高華被嚷嚷的耳朵疼，衝著孫連生嚷了起來，“你這麽大聲幹什麽，我又沒說不給他們。”
    她這麽一說，等於不打自招。
    高聿明臉色慘敗，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自家閨女做的。
    “華華，你……”
    “我也是想做出點成績來，省得爸你總是看不起我，難道這也是錯嗎？”她采訪的那個沈穗，手裏頭隻有幾百塊錢就敢做牛仔褲的買賣，掙了好些錢。
    沈穗能行，自己難道就不行？
    “要不是你們逼著我跟秦越相親，我犯得著這麽做嗎？都是你們逼……”
    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高華的控訴。
    年輕姑娘白嫩的臉上當即浮現出五指印。
    脖頸上的腦袋，都偏移了幾分。
    似乎再用點力，就能打掉。
    高華有幾秒鍾才回過神來，她怔怔的捂著自己的臉，“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恨死你了！”
    和往常與父母置氣一樣，她憤怒的跺腳要離開。
    讓父母著急，跟自己認錯。
    但這次，兩堵牆攔住了她的去路。
    任省長就知道，這件事肯定跟高華脫不了幹係。
    小姑娘當時臉色明顯不對勁，隻不過高聿明慈父心懷，還以為他閨女是被告狀的人嚇的。
    可任省長記得高華做的那篇采訪。
    就連高聿明自己都說，孫連生膽小怕事，不敢做這種事。
    那敢做這事的，除了高華，還能有誰？
    隻不過當時是猜測，而現在一切都證實了。
    被攔住了去路的高華怒氣衝天，“你們攔著我幹什麽，滾啊！”
    秘書也不想開罪高聿明。
    但任省長沒發話，他們怎麽敢讓高華離開。
    眼看著女兒推開兩個秘書，像是不自量力的小雞去撞一堵牆，高聿明的怒火熊熊燃燒。
    他上前一步，抓住小女兒的胳膊，“把貨款還給這兩位同誌。”
    程嘉敏再度跪著上前，“八百萬的貨款，大小姐您行行好，還給我們好不好？”
    八百萬！
    這個數額讓整個省政府大院都為之噤聲。
    大部分人對牛仔布料不了解，哪知道這牛仔布料這麽昂貴？
    高聿明的臉上沒了血色。
    八百萬，這足以毀掉他的前程。
    “你放屁，一共就三百五十萬。”高華氣得踹人，“我一共就拿到這麽多錢，你怎麽好意思跟我要八百萬。”
    程嘉敏還真就挨了一腳，整個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梁敏連忙去攙扶，“牛仔布料出廠價格是八塊錢一碼，一百萬碼布料的貨款就是八百萬，你還能不承認？領導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廠裏查我們的賬，我們真的沒亂喊價！”
    高華氣得要死，“我真沒有，爸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拿到了三百五十萬，要不你問小姨夫。錢是他給我的。”
    一向不怎麽聰明的人，忽然間想到了什麽，“是不是你把那四百五十萬克扣下了？你跟我說，是不是你幹的！”
    孫連生覺得自己冤枉，“我是從杜顯兵那裏拿到的貨款，就三百五十萬，我連碰都沒碰，任省長您要相信我啊。”
    此刻孫連生隻想盡可能的擺脫責任。
    高聿明甚至想拿自己給他閨女背鍋。
    孫連生也不傻，他直接找任省長，請這個“法官”幫我主持公道。
    任省長皺了皺眉頭，“偉民同誌怎麽說？”
    “我讓人去了省供銷總社，把杜顯兵帶來。”祁廳長話音剛落下，又有公務車駛進省政府大院。
    車上下來的人，不是杜顯兵又是誰？
    秦越看到沈穗笑了下，他小聲問道：“跟他有過節？”
    “小人得誌想要占我便宜。”沈穗還記得杜顯兵的報價，她毫不掩飾的嘲弄，“沒想到省政府這邊把他帶來了，看來都不用我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