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一直等的人，終於到了。
    她想要跟高聿明對抗，但前提是保全自身。
    在秦越沒有表明心意成為她的助力前。
    沈穗一直在給自己尋找籌碼。
    最大的籌碼來自於萬代雲。
    萬代雲怎麽想的，沈穗不要太清楚。
    如果沈穗隻在學校圖書館拿固定工資，那萬代雲跟她的關係會很不錯。
    可能偶爾還會接濟她一把，送給小滿一些漂亮小裙子。
    但沈穗不安分，不止跟萬代雲競爭，還比萬代雲做得好。
    這注定讓兩人做不了朋友。
    但這不妨礙沈穗信任萬代雲。
    萬代雲這人，會搞點小動作惡心你不假。
    但她愛錢啊。
    隻要沈穗給她足夠多的錢，人家辦事還是很穩妥的。
    最重要的是，她肚子爭氣。
    結婚那麽多年沒懷上，偏巧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了孩子。
    萬代雲手裏的籌碼不斷增加。
    沈穗也就越發的安全。
    而此刻，萬代雲的婆婆薛秀芹來找高聿明興師問罪了。
    沈穗給自己上的保險。
    奏效了。
    同為將軍夫人，薛秀芹與葉素蘋是兩個極端。
    萬代雲的這位婆母膀大腰圓，嗓門極高。
    往那裏一站，就有種要跟人幹架的錯覺。
    沈穗曾經見過鍾薛高那位同母異父的姐姐薛玉蘭。
    母女倆眉眼間能看出幾分相似。
    倒是鍾薛高看起來完全不像他母親。
    但這的確是鍾薛高他媽，換作其他人也沒誰敢指著高聿明的鼻子這麽罵啊。
    孫副校長驚呆了。
    他們機關小學何德何能，一日之間迎來了副省長，將軍夫人以及另一位將軍夫人。
    大人物齊齊匯聚，他可真是開了眼。
    就是現在這情況太過棘手，他壓根處理不了。
    不知道能不能昏倒糊弄過去。
    薛秀芹的破口大罵讓葉素蘋微微皺眉。
    她倒是知道薛秀芹這個人，過去曾聽過她一二軼事。
    但不曾想這人這麽虎。
    花式罵人，連高聿明都沒還嘴的機會。
    事實上，薛秀芹還想打人呢！
    過去這些年，她固然因為萬代雲遲遲沒生孩子有幾分埋怨。
    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是個球，結婚十年你倆也得生一個吧。
    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麽可能不著急啊。
    她著急抱孫子呐！
    也正是因為這份著急上火，所以知道懷孕的兒媳婦似乎招惹了麻煩後，薛秀芹立馬從首都趕來為她撐腰。
    沒偷沒搶沒犯法，至於為這事擔驚受怕，險些傷到肚子裏的孩子？
    那可是她的大寶貝！
    知道高聿明在機關小學，薛秀芹二話不說就殺了來。
    別人怎麽看她不在乎，不把高聿明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
    她就不姓薛！
    高華目瞪口呆。
    父母不是沒吵過架，可那種爭吵就是臉紅脖子粗的對吼幾句。
    就連媽媽都不曾這麽指著爸爸的鼻子罵。
    原本還在跟父親生氣的高家千金此刻滿腔憤怒。
    她衝過去試圖推開薛秀芹，“你幹嘛罵我爸爸，你給我滾啊！”
    但這就像是蚍蜉撼樹。
    不止沒能趕走薛秀芹，還吃了薛秀芹兩耳刮子，“你再嗶嗶，信不信我把你打死？你爸媽不舍得教育，行，那我替他們好好管管孩子。”
    高華被打懵了。
    要說今天她吃得最多的是什麽，那無疑是耳刮子。
    她一大早就坐火車來晏城，都沒顧得上吃飯。
    耳刮子倒是吃了個飽。
    高聿明哪怕盛怒之下打耳光，也顧忌著這是親閨女。
    可薛秀芹完全不在乎。
    沒有這死丫頭興風作浪，她兒媳婦能動了胎氣？
    剛懷孕本就胎位不穩。
    被他們高家人各種騷擾，睡都睡不好。
    誰見了不心疼？
    打高華，都是輕的。
    要是胡憲芸來，薛秀芹打的更凶！
    “夠了！”高聿明把女兒護在身後，“秀芹同誌，你別太過分。”
    “過分？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要不咱當著群眾們的麵說道說道。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真理越辯越明，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知道高副省長你是不是也問心無愧。”
    萬代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她說了。
    薛秀芹本來想說她兩句，但看她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樣兒。
    沒說，還安慰了幾句，甚至來幫萬代雲撐場麵。
    賺了你的錢又如何？
    沒偷沒搶憑本事賺的，不違規不違法。
    更別提這買賣還是你們找上門找我做的。
    我就不還，你能奈我何？
    別說你高聿明親自來追討，就算中央軍委的一把手過來，薛秀芹也是那句話——
    不還！
    有本事你就把鍾開山給擼了。
    不然她一分錢都不會還。
    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們高家養出了這麽個貪心不足的閨女。
    高聿明臉黑的如鍋底。
    薛秀芹全然不在乎，甚至還挑釁道：“看什麽，你還想崩了我不成？來啊，我要是眨一下眼，就是孫子！”
    她本來就潑辣，如今占了三分理，更是“不講理”。
    高聿明壓根不是對手。
    如果不是趙副校長到來，把人請進去坐下來談。
    這場圖書館外的鬧劇怕不是還要繼續下去。
    但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孩子們下課了，讓他們看到這一幕不合適。
    圖書館的小小閱覽室內此刻頗是安靜。
    趙常娥看了眼安靜坐在那裏的沈穗，“去年五月初，林建業同誌犧牲後，沈穗的一應事宜都是我接手處理的。但我竟然不知道，林建業救的人是高副省長的愛女。”
    她說這話時看向劉武軍，“武軍同誌當時也不知道吧？”
    劉武軍不知道自己咋就進了這高端局。
    在座的有首都軍區某副司令員的夫人，有某中將的愛人。
    當然最實權的，還是高聿明，這位省裏的三把手，大權在握的副省長。
    他一個地級市的武裝部部長，怎麽就上桌了呢？
    但劉武軍很快就做出回應，“那會兒我的確也不知情。”
    至於後來知道了這事但他沒跟沈穗說，劉武軍知道這不合適，但他沒得選。
    而且沈穗也怕他作難，從沒問過他這事。
    要不是今天鬧了這麽一出，他都不知道沈穗竟然真去雞蛋碰石頭了。
    關鍵是，她好像還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