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英雄回到家並沒有被靳敏“拷問”。
    雖然靳敏有一肚子問題，但被孟東梅耳提麵命一番。
    到底還是忍住了。
    倒是小滿很是照顧人，“幹媽你有沒有好好吃晚飯呀？都吃了什麽？”
    靳敏忍不住貼了貼小姑娘的臉蛋，“煮了餃子吃。”
    餃子是沈穗之前包好丟在冰箱的，以備不時之需。
    雖說比如剛包出來的好吃，但人有心事的時候，也不會在乎那麽多。
    沉甸甸的心事壓得靳敏晚上睡不著。
    沈穗也沒怎麽睡著。
    身側是小滿那個熱乎乎的小暖爐，炕燒得熱乎乎的，屋裏頭也算暖和。
    她本該在這暖意中沉沉睡去。
    可……
    就是睡不著。
    “你在想林建業？”
    黑暗中的聲音讓沈穗一怔，但她很快就回答了靳敏這個問題，“不是。”
    “那就是秦越？”
    “也不是。”沈穗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腦子裏一片空白。”
    沈穗試著解釋，“可能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的腦子還沒怎麽反應過來。”
    事情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
    不辜負她之前的辛苦布局。
    隻是作為戰勝者，沈穗也沒那麽開心，或許是因為還沒有最終的結果。
    高聿明今天狼狽離開了機關小學不假，但他還沒離開晏城。
    他或許還不死心，還會再來找她做工作。
    到時候葉素蘋、薛秀芹還能從天而降似的，幫她撐場子嗎？
    或許，她今天對葉素蘋太過冷淡了些。
    是的，她應該再熱情些才是。
    那人不止是秦越的母親，也能夠為自己所用，成為她的靠山。
    該熱情些的。
    哪怕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也該做好表麵功夫。
    這也是葉素蘋不開心的點，“是，我是來者不善，可是她呢？她又有幾分喜歡你，秦越你告訴我，她連做樣子都不肯，又有幾分真正意義上的喜歡你。”
    “愛屋及烏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
    葉素蘋多少有些借題發揮的意思。
    今天的事情太多太雜，她一直都沒能冷靜下來思考整件事。
    當然，也還沒顧得上跟秦懷江說晏城這邊的事。
    在秦越送沈穗回來後，母子倆爆發了一場局部戰爭。
    秦越麵對母親的指控，坦然承認，“本就是我強求來的感情，她能承認我已經十分滿足。”
    三分，或許連三分都沒有。
    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一開始沈穗甚至把他拒之門外呢？
    現在還不是承認了他。
    慢慢來便是了，他還年輕，沈穗亦再年輕不過，他們來日方長。
    “我知道母親你什麽意思，覺得沈穗在利用我。可是母親，別把你的兒子想的那麽蠢，那是在侮辱我。”
    沈穗固然是在動用一切力量來完成這場戰爭。
    可她從沒想過利用秦越的感情。
    這張牌，甚至是秦越一手奉上的。
    葉素蘋不曾想他兒子還上趕著去給人當槍，把自己都算計進去。
    “你可真是大情聖。”
    “母親大可不必如此，除非你不希望看到我幸福。”
    葉素蘋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哪有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他們是母子，又不是仇敵！
    可秦越就是能說出這樣的話，為了沈穗，他不止一次的頂撞甚至要挾她。
    葉素蘋吵不過他，又不甘心——
    “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會什麽心情，他的兒子背刺了他的戰友。你讓他情何以堪！”
    秦越並沒有半點被詰問的窘迫，“昔日出生入死的戰友這般漠視小戰士的犧牲，縱容家人吃拿卡要，若是旁人問起父親您親密的戰友高聿明怎麽如此行事，父親又情何以堪？”
    葉素蘋沒想到這塊石頭被她丟出去，然後直衝衝的砸向自己。
    她之前怎麽沒發現，秦越竟然還這麽會辯論！
    “照你這麽說你還是為他著想，你父親該好好獎賞你對吧？”
    “我隻是遵循我的良心做事。”秦越神色淡淡，“若是高叔叔在這件事上多一點良心，也不發生今天的事。”
    其實他早就該想到的，高華傲慢無禮，對犧牲的戰士沒有一絲敬畏和同理心。
    自是因為家人的縱容。
    高家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或許往日，也有人受了委屈。
    隻不過他們都吞咽了下去。
    直到遇到沈穗這麽個愛較真認死理的。
    “母親說沈穗不喜歡我，所以對您也缺乏應有的尊敬。但母親您是否真的疼愛我這個兒子呢？若是真心疼愛，為什麽不能愛屋及烏，對沈穗多幾分喜歡與寬容？”
    葉素蘋被逼問的臉上沒了血色，顯得身形單薄楚楚可憐。
    她不跟薛秀芹似的，哪怕並不年輕依舊進行嚴苛的身材管理。
    依舊有著年輕時的貌美。
    甚至沉澱出了幾分歲月帶來的優容。
    此刻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尊重是相互的，母親您不是小孩子，應該懂這個道理的。”秦越也不想與親生母親碰麵後都是爭吵。
    他利用母親為沈穗撐腰，本也帶著些許的愧疚。
    可那點愧疚，也在母親的不講理之中消散。
    “時候不早了，母親也早點休息。”
    葉素蘋眼睜睜看著兒子離開，那種完全脫離掌控的感覺，在此刻尤為明顯。
    她隻是想要孩子服軟，跟自己說兩句軟乎話。
    可他好像把所有的溫情，都給了沈穗和那個孩子。
    留給自己的，全都是最尖銳的一麵。
    她過去，所不曾見過的一麵。
    葉素蘋終於支撐不住的跌坐在床上。
    房間門再度被敲響，有人進來時，她還有些恍惚。
    “招待所沒有新鮮的牛奶，我找人要了奶粉衝泡了一杯，溫度剛好，母親你趁熱喝。”
    葉素蘋有睡前喝牛奶的習慣。
    在家的時候，秦懷江又或者家裏的保姆總會幫忙準備好。
    但出門在外並不方便。
    她也沒想到秦越離開家十多年，還記得她的這些小習慣。
    明明他剛跟自己吵了一架，卻……
    還記掛著她不喝牛奶就睡不好覺。
    “難喝死了。”她嫌棄的喝完了衝泡的奶粉。
    秦越接過杯子，“那您早點休息。”
    他沒多說什麽，也不需要多說什麽。
    秦家的人最擅長邏輯自洽，讓她自己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