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王府井也是首都裏最熱鬧的商業地帶。
    畢竟新中國的第一個自行設計、投資建設、自主經營的百貨公司，就坐落於王府井。
    “在那邊找店麵，不容易吧？”沈穗說這話時眨了眨眼。
    秦越撓了撓頭，“那邊的話，是挺不容易的，我試試看。”
    “附近也行啦，我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巷子也別太深。”
    盡管首都那邊是最後才取消糧票的城市，但政治、文化、經濟的碰撞，也湧現出很多的故事。
    端的看你怎麽經營。
    沈穗還是有這個信心的，但也沒盲目自信。
    既然開店，那就開在熱鬧的地方嘛。
    就算不能在王府井，也不能太偏僻。
    秦越願意想辦法，那就先交給他去做。
    男人就是拿來用的，這樣他才有參與感和成就感嘛。
    這件事討論完，沈穗想起了另一件事，“鍾團長調走了嗎？”
    萬代雲早就去了首都，這邊的店麵也轉讓了出去。
    隔壁開了個小雜貨店，文具、連環畫小人書，零食、雜貨，什麽都賣。
    生意倒是也不錯。
    反正小學生很喜歡光顧。
    沒了萬代雲這個鄰居，楊春華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
    跟沈穗說過幾次，“她在的時候挺煩她的，可她一走，又有點不習慣。”
    沈穗也有那麽點感覺。
    萬代雲壞嗎？
    答案是肯定的。
    到底也相安無事了大半年，那些曾經的不愉快也都沒那麽重要了。
    “你說，她要是知道我也去了首都，會是什麽心情？”
    秦越愣了下，低頭輕笑了聲，“這麽想看她熱鬧？”
    “沒有啊，我要想看熱鬧，那就直接去薛大姐家裏做客了，到時候她才是如鯁在喉呢。”
    沈穗哼了一聲，她沒那麽做已經很對得起萬代雲了。
    首都這麽大，也不是她萬代雲一個人的。
    自己難道去不得嗎？
    秦越想了想，“那到時候我們請鍾薛高兩口子吃飯。”
    沈穗一愣，“你怎麽這麽壞呀。”
    這次換她悶笑了。
    是哦。
    秦越跟鍾薛高好歹有三分戰友情誼，到時候去了首都請鍾薛高兩口子吃飯，不要太光明正大。
    “你要是不反對，那就這麽決定了。”他本來想抓住沈穗的手。
    但今天上午幫忙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林建業的一些遺物。
    出於對逝者的尊重，到底沒有做出太過親昵的舉動。
    ……
    許慧是在秦越離開後才來找沈穗的。
    “正好，我也要找你。”
    沈穗先開口，這讓許慧有些詫異，“那咱們說的是一件事嗎？”
    “估計差不多，應該都跟這房子有關。”
    許慧一下子緊張起來。
    那可能真就是了。
    還是沈穗先開口，“你們單位的房子，還沒排到你們吧？”
    許慧苦笑一聲，“我跟方建國資曆淺，還得再等等。”
    “這樣啊，能排到最好，排不到的話，要是攢夠了錢就去買個院子住，將來也不會虧。”
    這件事從未來視角看，絕對不會虧。
    日後城市建設，市裏的這些平房肯定要拆遷蓋樓房。
    怎麽看都是合算的。
    隻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在國營單位上班，都習慣了國家包辦一切。
    對於自己掏錢買房子這件事挺抵觸。
    能分，為啥要買呢。
    具備投資眼光的人畢竟少。
    沈穗也是占了過來人的便宜，才能眼光獨到。
    倒也不存在看不上同時代大部分人的意思，她隻是想說時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而已。
    “我不是趕你們的意思，實際上我還有件事需要你們幫忙。隻是覺得你跟方建國還年輕，這兩年先攢攢錢，遇到合適的機會就買個院兒，也不一定要跟單位死耗著。”
    沒等許慧開口，沈穗繼續道：“有件事還得請你先幫我保密，我過陣子就要離開晏城去別地了。”
    許慧一愣，“啊？這麽突然，是因為那個省裏領導的事嗎？”
    她隻聽了個皮毛。
    隻知道沈穗得罪了省裏的大領導。
    原本還納悶沈穗咋沒事人似的。
    現在又覺得，沈穗離開晏城，怕不是跟年前的那事有關。
    “有那麽點關係吧。”沈穗笑了笑，“咱們說正事，你也知道的，這房子原本是林建業為我租的，後來他犧牲了，武裝部和街道幫我買了下來，給了我跟小滿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
    沈穗原本想著，把這房子賣了吧。
    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日後把小滿撫養成人，留下林建業的這點血脈，也算對得起林建業了。
    至於房子，是死物。
    留著做什麽？
    但再搬回來後，決心也沒那麽強烈了。
    “就當給小滿留個念想吧，她還小已經有些記不住父親了。”
    這事辯證的來看，有好有壞。
    忘記親生父親的犧牲，享受秦越帶給她的疼愛，這對孩子成長沒啥壞處。
    但真的忘記了林建業，又覺得對不起他。
    畢竟沒有林建業，沈穗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沈穗不知道小滿長大後是否還會想著生父。
    但她總是要做點準備的。
    “正屋就不給你們住了，正好老孔家也搬走，這些廂房隨便你們用，一年給我十塊錢的房租就行。”
    這房租就是象征性的收一下。
    當然，也需要許慧幫忙做幾件事。
    正屋久不住人，肯定會積攢灰塵。
    需要許慧每個月幫忙打掃下。
    另外就是林建業的祭日，若是沈穗回來也就罷了。
    回不來的話，還得勞煩許慧幫忙在家裏燒幾炷香，去墳前祭拜下。
    這都不是什麽麻煩事！
    關鍵是許慧沒想到這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三間西廂房再加東廂房和一個廚房，全都歸自家用，一年才十塊錢。
    這跟白送有啥區別。
    別說林建業祭日那天燒香祭拜了，就算讓她天天燒香也沒問題啊。
    “你要覺得可以，咱們就擬定個合同。”
    沈穗倒是不怕許慧回頭再鳩占鵲巢住進主屋。
    一來信任對方品性，二來真要是如此，她也有辦法解決。
    到時候許慧付出的代價，會比劉冬梅還要慘痛。
    這種醜話，沈穗也都說清楚了。
    許慧和方建國兩口子哪能不答應啊。
    人不可能啥好處都占了，如今自家已經得了天大的好處，哪能再得隴望蜀。
    那樣老天都看不下去。